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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时候还有【紧急避险】该多好……当这个悔恨的念头在脑中闪过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在爆炸前的最后瞬间,冬青怒吼着尽全力驱动四位一体的【无形之触】,试图将艾玛从爆炸的中心点推出去。
他觉得自己应该成功了,他看着艾玛从客厅被甩进厨房,这个距离应该不再致命。随后,来不及释放防御法术的冬青便被爆炸的火光吞没。
自从熟悉龙炎法术后,普通的火焰就很难再对他造成伤害,但爆炸造成的震荡依旧是个不小的威胁,冬青被几乎没有损耗的冲击波正面击中,像炮弹一样击碎了背后的隔断墙,直接被砸进了卧室。
这一击的威力接近蓄力后的爆破法术,之前堪堪愈合的许多伤口都在这巨大的冲击下重新开裂,渗出殷殷的鲜血,让冬青再度变成十分瘆人的“浴血模式”,但好歹没有丢掉性命。
他以头朝下的尴尬姿势在爆炸造成的杂物堆中杵了好一会,直到感觉身体稍微好了些,才设法把自己拔出来,扶着左边还算完好的墙面,一瘸一拐地走去找艾玛。
不得不说,这轮该死的爆炸已经把冬青对艾玛怀有的那点愧疚给差不多炸没了,他的胸中正升腾着一团怒火:只要艾玛伤的不严重,他就一定得揍她一顿。
“艾玛……”
冬青带着怒意的话语在喊出她的名字之后顿时就冷却了下来,他的那点怒火也顿时消散了,如坠冰窟。
他看见艾玛无力地靠在厨房的柜子上,她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随着目光向下移动,冬青便找到了这一切的原因:一截三指宽的尖锐木刺,自下而上地斜着洞穿了她的腹部。
那截木刺本来是茶几的一部分,爆炸拆分了它,并将之射往四方,就像暗器一样击中了倒霉的艾玛。
“尼古拉……先生……”
艾玛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勉强撑开眼皮。在刚才的爆炸中,她的额头也被碎片击中了,血流进她的左眼,既刺激着她的泪水,也让视野中染着一层黑红色的滤镜。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沉默了好一阵,久到冬青以为她要睡过去了。然后,她突然抬了一下脑袋,对冬青提出了这个问题。
“现在知道害怕了?”
冬青想用出责备的口气,却怎么也严厉不起来。
“啊……是的,我有点……害怕。”
“别急着死,你不是想同归于尽吗?可我还活得好好的,你还没得逞……总之,先别急着死。”
冬青一边劝说着,一边小心地摸向她的伤口,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速正越来越快。
那根该死的木刺在爆炸时沾染上了源石能量,这并不是个好消息,因为这可能导致源石病的传播,但这也意味着冬青能够通过【洞悉之眼】探查木刺在她体内的情况。不看还好,这一看,冬青的心就凉了大半。
比被木刺贯穿更惨的是,木刺断在了体内。在【洞悉之眼】的特殊视野下,冬青能看到内部的木刺碎成了几截,这些碎片在产生的同时在艾玛的体腔内掀起了一阵迷你的风暴,几乎绞烂了她的内脏。
即使是勉强完好的其他器官也存在着严重的内出血和衰竭的风险,这种情况就像许多车祸的受害者一样:他们还能爬起来拍拍衣服,好像并无大碍,但实际上生命已经开始了倒计时,不久后就会因内脏破裂而死。
这是一个无解的进程。
“尼古拉……你怎么……不说话?”
艾玛的意识正在衰落,大脑的反应速度越来越慢,冬青短暂的沉默对她而言则久到吓人,
“我是不是……不行了?”
“别说傻话。”
冬青的语气凶了不少,
“我能救你、我能救你!别睡过去,我带你去找医生。”
“是吗?可我觉得……我快不行了……”
艾玛的语速比先前更慢了。
“我说了,我会救你。”
冬青斩钉截铁地说着,他从餐布上扯下一根布条,缠在那根该死的木刺上,现在不能把它拔出来,只能先固定。然后,他又扯下更多的布条当做止血带,把周围的伤口小心地包扎起来。
其实他根本不懂得如何使用止血带,只能假装成熟练和内行的样子,冬青前所未有地紧张,因为他能够感觉出艾玛那暗淡无光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随后他便发现不能直接包扎,于是又把还没绑紧的止血带解开。他跑到客厅里,从一片混乱的废墟里找出那把剪刀,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连衣裙从领口处剪开,一直剪到她的大腿根,然后快速地饶着剪了一圈。这是艾玛曾经为他做的,如今又反转了一次,。
艾玛曾在中途昏过去,之后才醒了过来。她用了很多的力气把头偏向一边,以便能更直接地看着他,而冬青有些心虚地装作没有看见。
那双眼睛里空洞无物,就好似一个无底的黑洞,仅存着最后一缕暗淡的光泽。
冬青粗暴地扯下她的裙子,那一角已经浸透了血污,好似嗜血的怪物。从那个裂开的伤口里,冬青能够看见那些疹人的肌肉组织仍在抽搐着、跳动着,殷红的鲜血正不停地往外涌。由于那根木刺的缘故,出血并不迅猛,就像房檐上融化的雪水那样分成许多细流。
“冷。”
艾玛半合着眼睛,轻轻地呻.吟着,
“好冷。”
“没事的,没事的。”
冬青敷衍地说着。没有了衣服的阻隔,【洞悉之眼】的效果变得更加清晰,他“看”到了之前忽略的一块碎片。那块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却陷得很深,它从艾玛的腹腔进去,一直穿到她的肋骨,说不定还打到了肺里,就好像一颗子弹,致命的子弹。
肝、肺、肾、肋骨、胃、大肠、小肠,人类最精巧也最脆弱的东西都在这了。冬青的手指隔空划过艾玛裸.露的上半身,在心里默默数着那些致命的碎片:一、二、三……
“冷……”
艾玛像小女孩一样呜咽起来,
“我好冷。”
“没事的……没事的。”
冬青停下了那些徒劳的举动。他蹲下去,轻轻地搂住艾玛的小脑袋,让她沉重的身躯有个地方可以倚靠。
一开始他还能听见到艾玛粗重的呼吸声,之后便越来越微弱,除非全神贯注,否则几乎感觉不到。艾玛不再说话,冬青就自己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不用无形之触去抢短剑,如果自己能再警惕些,如果爆炸的时候把她推向其他方向,如果,如果,如果………
“尼古拉……”
微弱的呼唤把冬青的思维拉回到了地上。
“怎么了?”
“《石瘟》真的是本很好的书,你应该去读一读的。我……我很喜欢阿尔贝•奥兰的文字,很沉静,很温柔……我还记得一段。”
艾玛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可她还是努力地背诵着,
“外面雨也停了。阳光和雨意相交织的天空,向广场洒下更为清新的光芒。街道又响起人声话语、车辆滑行的声音……”
冬青已不记得她的声音是在何时停下的了,他只记得闪电的银光照进屋内的黑暗,紧接着,那雷鸣的战鼓便打碎了他的迷蒙。
今夜大雨如注。
豆大的雨珠夹杂着冰雹,仿佛一整个湖泊被倾倒而下,将屋顶砸得哗哗作响。
“冷……”
冬青听着屋外的雨声,打了个哆嗦,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