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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教堂很是有些冷清,右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低头默祷的老太太,左边的角落则是一个谢顶的中年男子,他敷衍地翻阅着一本《启示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抬头往告解室的方向看。
冬青独自坐在冰凉的长凳上,双手抱拳,轻轻抵住额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那样祈祷。
巨大的玻璃彩窗映下迷离的光彩,披挂在圣子的受难雕像上。十字架上的圣子闭着眼睛,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这尊圣像就立在他的正前方。可以想见,雕塑者的水平很高,那半落的衣衫和舒展的肌肉都刻画得很写实,若不是大理石那纯白的色泽,简直如同真人。
这是冬青来到卡拉城的第三天。
每天下午他都会到教堂里来坐一阵,这是他和西德的约定,算是日常的签到打卡。来都来了,顺便祈祷一下再走。这也是为了维持“尼古拉”的人设,西德修士的侄子是个虔诚的信徒,很合理对吧?
当然,祈祷只是装个样子。冬青每次低头默祷的时候其实都是在整理思路、汇总当天收集到的情报,西德要是知道估计得气死。不过严格来讲,圣子大哥要是真能知道冬青在想什么的话,估计也会支持他。就相当于冬青每天跟祂汇报革命进度,四舍五入也算祈祷了。
“谢谢您,西德修士,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这只是分内之事,您不用过于忧虑。只要时时心向主,您一定会得到圣主的庇佑。”
吱呀一声,告解室的门被推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士揉着眼睛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个谢顶男子见了,算是松了一口气,立刻丢下《启示录》迎了上去。
“怎么这么久?不是说了要抓紧时间嘛。”
谢顶男子的语气中带了些许责备。
“急什么?急什么?”
那位女士不满地轻推了他一把,
“又不差这一会……急匆匆地就要搬家,又不肯说实情,你说,这叫我怎么安心?”
谢顶男子好说歹说,总算让怀里的女士暂时停止了抱怨。教堂的外面停着几辆马车,已经等了许久了。除了一辆客运的之外,都是货运的板车,满满当当地装了几大车家伙什,上面盖了帆布,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谢顶男子往圣像下面的捐款箱里随便塞了把钱,同西德行礼告别。然后他戴上帽子,急匆匆地拉着那位女士离开。
此时冬青刚刚结束他的祈祷,不经意间与回首的谢顶男子目光相交。在冬青看来,这个谢顶男子非常陌生,也就没有多想。
而谢顶男子一开始也没有多想,转头就走了。等他坐上马车座椅,车轮向前滚动的时候才隐约有些回过味来。
“夫人,刚才那个年轻人你认识吗?”
“认识啊,那是尼古拉先生,西德修士的侄子。”
“我怎么不记得西德修士有个侄子?”
“害,你一年到头才去过几次教堂?尼古拉先生原来一直在西德修士的老家,是这几天才过来的。哎呀,走的时候太急,忘记和他打招呼了。”
“你和他很熟?”
谢顶男子的脸色有些不善。
“怎么?你吃醋啦?”
对面的女士白了他一眼,
“别傻了,叶菲姆,我昨天才认识他。我去祷告的时候看见他在教堂里帮忙,就随便和他聊了几句。不过你别说,他很懂礼貌,还会聊天,比某人可有趣多了。”
“你……”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把他留给年轻的姑娘吧。不过你怎么会提到他,难道你也认识他?”
女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只是我看错了。”
谢顶男子慢慢地摇了摇头,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黎博利人……巧合。
“好了,好了。不要多想了,你不是一直嫌弃卡拉城死气沉沉的嘛,这次可以透透气了。”
他勉强露出几分笑容,把马车的窗帘用力拉上。卡拉城的景色被这张帘子遮住,无论如何,都与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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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等会又回旅馆住?”
西德站在梯子下面,对冬青说道。
“是的……请再帮我洗一下抹布。”
正在擦着玻璃窗的冬青点了点头,把用完的抹布很没素质地随手丢下去。
遭受“飞来横祸”、脑袋上顶着脏抹布的西德修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地走到旁边去换抹布。
冬青知道西德想劝他住教堂里。他这几天一直在旅馆住着,开销不小,西德此意应该只是想替他省钱。但教堂里人多眼杂,又一直在西德眼皮子底下,不方便冬青晚上出去调查,也不好藏东西……万一出了事容易牵连到西德。
虽然嘴上每天都在怼他,但冬青对西德并无恶感,能不牵连到他最好。至于强行制造危机、逼人入伙……那是梁山泊好汉的套路,冬青还干不出来。
钱倒不是问题,冬青这次出来前找塔露拉拿了三十金卢布,足够下层家庭用一年,而此次只计划在卡拉城待一个月,完全够他挥霍。不过,作为西德修士的侄子,“尼古拉”一直住在旅馆也多少有些奇怪,还是得找个正经住处。
冬青和刚才走的那位女士才认识一天,聊得还算投机,几番恰到好处的吹捧就让这位女士心花怒放,几乎把冬青引为知己。
这位女士、或者说夫人还算热心,一听说冬青在找地方住,当即就给他推荐了一位想出租房子的朋友。据说那套房子位置良好、设施齐全,面积不大不小,正适合一两个人住。
夫人的介绍里肯定多少有些言过其实,不过冬青还是打算去看一看。
“乌别克街221号……艾玛•瓦列里夫人……”
坐在雇来公用马车上,冬青看着那位夫人给他留下的纸条。艾玛•瓦列里……瓦列里是乌萨斯常见的普通姓氏,但艾玛这个名字可不多见,听起来像是高卢那边的叫法。
“地方到了,先生。”
马车夫的呼唤打断了冬青的思路,他点了点头,起身下车,把车费付给辛劳的车夫,走向乌别克街221号的那座建筑。
这是一栋带院子的三层洋楼,院子倒不算太大,里面摆着几个精致花架,颇有生活的意趣,不过上面的花朵大都因为缺水耷拉着,仿佛在枯死的边缘,好像有一段时间未经照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