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13——正义?

　　day13
　　邻近早餐时间，我特地拿了一袋来自T巢的绿茶，来到了马克思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略有忐忑的敲开了门。
　　门开了，是已经穿着正点的马克思，“稀客啊。”他对我的探望没有任何的惊讶，还是带着一如往常的热情将我迎进了屋，“想喝点什么？”他说道。
　　“呶。这是给你的。”我将那包装精致的礼物递给马克思，“这是我以前从外面带过来的东西。反正一次也不一定能喝完，送你尝尝。”
　　“谢谢，真是有心啊。”马克思接过了礼物，愉快的说道：“吼，是T公司的外销分部的主打产品，不便宜吧？”
　　“噗嗤……那种东西早已经不重要了。”我耸了耸肩，对正准备将礼物收起的马克思说道：“快打开尝尝吧，反正今天是你休假。”
　　“可以的吗？”马克思歪了歪头，“那我就不客气咯。”说着，他便打开包装，搓出一小把茶叶，颇有仪式感的摊开手掌，让一片片茶叶自由下落至茶杯底，打开保温杯，将其中沸腾的开水缓缓浇入杯中，见证着茶叶在沸腾的水中翻滚、奔腾、肆意释放着茶香，浮于水面，又缓缓下沉。
　　“那个……身体还要紧吗。”在等待茶泡好时，我想马克思问道。
　　马克思莞尔一笑，“再生反应堆的效果还是很对得起它的市场价的。”他一边走到镜子前简单整理着头发，一边说道：“要知道即使是脑叶公司这样的世界之翼，能配备这样设备的分公司也是屈指可数。绝大多数分部的同事们在受伤后，都不得不冒着被解雇的风险，接受痛苦且漫长的传统疗法，甚至直接安乐死……”说到这里，马克思的语气沉重了起来：“而所谓的抚恤金，几乎也是不存在的。”
　　见话题渐渐沉重，我赶忙一转话锋：“想不到你对科技还抱有点好感。这在都市人里可不常见，毕竟当初那些大公司就是靠着‘世界需要科技’的理由成为的世界之翼。”
　　“科技本身不是敌人。”马克思叹了口气，“只是敌人不希望由我们掌握科技。我们越反智，越抵制科技，那么敌人就越舒心。”他说着，将一杯泡好的茶递到我面前。
　　“永远与知识为友。黛芙娜，知识就是力量。”他说着，拿着自己的一杯，闭上眼，微微仰起头，投入的品尝起绿茶来。
　　我也端起茶杯，在舌尖触碰到茶水的一刻，脑中也同时闪过了万千的思绪。沉默良久后，我向马克思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们还有未来吗？”
　　“有的哦。”马克思几乎是即刻便达到。
　　“为……为什么？”我对如此的回答略有吃惊。
　　“所谓永恒，只有自然是永恒的。”马克思喝着茶，不紧不慢，却又无比认真的说道：“人所创造的一切都是历史，终有一天，脑叶公司、都市、首脑，这一切……都会变成历史的一部分。”
　　我眼神依然充满了茫然：“那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又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并不会。”马克思这次回答的更加坚定，他挺起了胸膛，微微抬起头，眼神好似都在放着光，仿佛他的视野也冲出了这深深地地下设施，穿过巢中最高的建筑，来到了都市上空，仰望着我们可能永远。“因为届时，在历史中留下的，只有人性中最闪耀的光辉。”
　　“你为什么还相信着这一切？”
　　“因为我相信你。”
　　“唔姆……”一瞬之间，我居然感到脸上一丝发烫。
　　“一万年时间太久了，黛芙娜。”马克思说道：“我记着你的一切，自然，其他人也一样。虽然所有人似乎都适应了眼下的苦楚，但我很清楚，所有人都知道：‘本不该是这样的’，而这就是改变一切的源动力。”
　　这一番话不禁让我又陷入了沉思，一万年的记忆让我获取了期望中的成熟、冷静和足够的睿智吗？那放弃一切的勇气呢？在如此一间永不休止的地牢中，我又该追求什么呢？
　　而面对似乎并没有丧失热情的马克思，我又感到了更多地苦楚，我可能自认为是事故的，但是我却是一个无法面对过去的胆小鬼，我在为明天迷茫和苦楚，而马克思却对光明的希望有着坚定地信仰，如果说整天嗑药度日、仿佛动物一样上蹿下跳、倒地蠕动算是看破红尘，那么在如此情状下依然努力的马克思，谁看起来又更像一个人呢？
　　我不禁抬起头望着他，他已经将绿茶一饮而尽，背着光，马克思的背影好似在黑暗中闪耀。
　　工作时间到了，我必须离开这里并开始一天的工作，在像往常一样进入员工准备间换取ego装备时，看到培训部由些马克思带出来的新人们那独特欢欣的笑容，我仿佛又理解了一点他。
　　今天培训部的收容区送来了本次循环第一个WAW级异想体，我奉命带领控制部员工驻守在处于交通要道的连接三个部门的电梯旁，以防该异想体的意外出逃。
　　O-01-04，魔法少女。又被称呼为憎恶女王，是公司有史以来收容的最危险的WAW级异想体之一，但如果不是情报部提供的资料，一般人甚至不会将其和攻击性三个字联系起来。姣好的人类面庞，粉色的长发，可爱的头饰还有美少女战士一般的粉嫩的作战服，一根人高的魔法杖飘在其身旁，散发着一股温暖却又不祥的气息。她看起来很开朗，也很健谈，每一个结束对它工作的员工都会获得憎恶女王的祝福，身体与精神的伤痛都会得到治愈。
　　乍一听这憎恶女王似乎并不是个危险的家伙，她对人类也没有恶意。不过……实际上来说，任何被关进收容单元的东西，都远不是会被某人称为朋友的家伙。
　　在主管的指挥下，一位培训部的新人进入了憎恶女王的收容单元，我奉命带着耳麦在外面监听，以观察异想体的状态和新人的工作情况。
　　“真是精彩的故事呢。”收容单元中，刚听完魔法少女不厌其烦的讲述那个它一个人放倒了三个坏蛋故事的新人员工，向正滔滔不绝的憎恶女王说道。
　　“没错吧。”那家伙扎巴扎把眼睛：“我的工作就是正义本身，我就是要去击败坏蛋的啊！”
　　“是很棒的工作呢。”
　　“那……”憎恶女王话锋一转，语气突然颤抖着试探的问道：“那……现在这里……还有邪恶的坏蛋吗？”
　　这突然的转变令新人一阵冷汗，他不禁瞪大了双眼，说话也结巴了起来，“额……那个，坏人吗？这里……”
　　“没有的吗……这里这么和平。”话音未落，憎恶女王便打断了新人结结巴巴的回复，语气也愈发阴森，字里行间都是令人战栗的可怖：“果然……这里是没有坏蛋的吗……那我……那我不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吗……”说着，一颗黑色的爱心缓缓从其后愈发显现，其泛出的强大杀气更是令新人慌张不已，呆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好！”感到大事不妙的我正准备冲进收容单元将新人拉出，突然，走廊中响起了二级警报。
　　紧接着便是一个巨大的物体坠地的巨响，还有血肉飞溅的声音和一阵阵惨叫。
　　自不必说，发生了紫罗兰正午考验，楼上的员工主休息中会凭空砸下来一块巨大的石碑，而没有及时撤离的可怜人们便会因此化为肉酱。
　　“嗯？！”
　　突然之间，憎恶女王也捕捉到了楼上异常的声音，“居然有这么多人死去了……”她突然转忧为喜：“什么嘛，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情况，果然这里还是需要我的。”
　　它突然又望向收容单元中的新人员工，向他发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谢谢你和我聊天哦。”说着，它便送给了那个新人一个飞吻，在接触到他的那一刻，神奇的力量注入其身体，为其治愈了身体的伤口。
　　但面对于此，新人却没有一丝笑意，他慌慌张张的向憎恶女王陪笑，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收容单元。
　　工作结果：优。
　　我舒了一口气，我很清楚，方才的一切避免了一场对全设施的屠杀。我走向那个惊魂未定的员工，安慰了他，给出了他改进工作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