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黛丽丝

　　黛丽丝有些无聊，她已经漫无目的地在大皇子的后院走了两个来回了，可是那些帝都上流社会年轻的小爵爷们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并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当然，结果可想而知，黛丽丝开始还能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可是到了后来，甚至连冷艳的脸色都不想多给一个了。作为拜占庭帝国当今财政大臣奥利弗的二女儿、大殿下亚当斯的小姨子，就算她丝毫不给那些家伙的面子，他们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可能还会在心里对眼前这位帝都出了名的才女加上一个性情清傲的评价。
　　黛丽丝确实有才，她是整个帝都唯一一个能够让心高气傲的大学士欧文破格收为弟子的人。而这位帝国文明的大学者欧文，上一个弟子，便是拜占庭帝国的大皇子——亚当斯·戴维德！黛丽丝从小性格就很内向，几年前拜在欧文大学士门下之后，更是彻底住在了学士府中，除了每年的新年和夏日祭典之外，几乎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的聚会。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年迈的父亲非要把她拉出来，参加大殿下亚当斯为他的第二个王妃举行的生日会。黛丽丝有些不高兴，如果是自己姐姐的生日聚会，她还是愿意的，可大殿下的第二个王妃跟我有什么关系？更让黛丽丝有些想不通的是，一直支持自己远离交际的老师，居然也同意了父亲的要求！
　　“哎……”黛丽丝微微叹了口气，索性一口喝完了侍者端来的酒。
　　“你在聚会上这样喝，很容易就会把自己灌醉的。”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黛丽丝微微侧过头去，却发现一个极度美丽的男子正拿着一杯果汁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有那么一瞬间，黛丽丝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男人长着一双比女人还要妩媚惑人的眼睛，而且与他俊美的脸搭配起来，却丝毫不让人感到怪异！她第一次觉得，“美丽”这个词如果用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绝不会有一丝的违和！
　　“啊……”黛丽丝微微张了张自己红润的小嘴，一时有些恍惚，甚至连周围那些刚才一直纠缠自己的年轻小子们突然消失了都没有发觉。
　　“呵呵……”莱茵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把果汁送到了黛丽丝的手里，然后故作嗔怪地说。“烦恼是用来倾诉的，可不是用来伤害自己的哦。”
　　“啊……哦……”黛丽丝终于反应了过来，脸颊上飞过一抹红霞，像是冬日的火炉旁悄悄绽开的向阳花。“不……不好意思……哦，谢谢！我叫黛丽丝。”
　　黛丽丝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毕竟一直盯着别人看总归是不太礼貌的，好在多年的素养让她及时反应了过来，并极有礼貌地轻声道了歉。
　　莱茵微微一愣，似乎对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不认识自己感到了一丝疑惑。不过他只是微微地笑了笑，依然保持着那副温暖舒适的绅士模样。“没关系，我叫莱茵。好了，美丽的小姐，我已经帮你赶走了那些烦人的小麻雀，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遇到你。”
　　莱茵以一种无可挑剔的绅士礼节向黛丽丝说了再见，然后微微地转身，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慢慢地走向了花圃之中。
　　“莱茵？”听到这个名字，黛丽丝竟然觉得有些耳熟。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上次姐姐说的那个帝都著名的花花公子吗？想到这里，黛丽丝又望了望莱茵消失的方向，实在不愿意把刚才那个风度翩翩、温柔谦和的男子跟姐姐说的那个风流公子相互对应起来。
　　算了，不去想他，不过是得应该好好感谢他的，至少终于没有人回来烦自己了。黛丽丝无声地扬了扬嘴角，本能地喝了一口手中的果汁。
　　嗯？居然是梅汁？黛丽丝眼前一亮，她刚才一下子喝掉了一小杯酒，正是喉咙不舒服的时候，此时的梅汁正好化解了喉咙的烧灼，连着让胃也舒服了起来。黛丽丝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她抬头向四处望了望，却发现遍地都是雍容华贵的上层名流，偏偏没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人。无奈心中又有些隐隐的失落，只得再次漫无目的地瞎转悠起来。
　　今晚的月色很亮，银色的月光照耀在亚当斯精致的后花圃中，配着朦胧的清雾，仿佛置身仙境。此时，宁静的一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口风琴音。琴音婉转悠扬，气息沉稳，如歌如诉。黛丽丝不自觉地循着琴音，慢慢的被吸引了过去。等到琴声忽止，黛丽丝凝神望去，却再次看到了刚才一直在想着的那个男子，心情一下子又轻快了起来。
　　“呵，美丽的小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莱茵收起口琴，微笑着从亭台的石凳上站了起来。
　　“没想到男爵大人，居然也会口风琴。”黛丽丝欣喜地露出了整场宴会上的第一个真正的笑容，然后随着莱茵一同坐了下来。
　　“哦？黛丽丝小姐也会吗？那可真是巧了。”
　　“我不会，但是我的老师会。老师年事渐长以后，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院子里吹口风琴了……”黛丽丝似乎很向往老师的生活，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满是期盼。“我多么希望，我老了以后也能过上老师那样的生活……”
　　“不知黛丽丝小姐的老师是……”
　　莱茵的发问让黛丽丝微微有些疑惑，毕竟当时欧文大学士宣布收黛丽丝为弟子时整个帝都可谓是无人不知。
　　“我的老师，是欧文先生。”
　　“欧文先生？”莱茵微微有些惊讶。“是帝都的大学士欧文先生！没想到欧文先生再次收了一个学生！怪不得黛丽丝小姐身上总有一种未知的风雅，原来是师承欧文先生！原谅我的无知，我当年在帝都军事学院毕业以后，曾去南方军团呆了很长的时间，可能在那时错过了黛丽丝小姐的拜师典礼，真是抱歉！”
　　“不不！黛丽丝才疏学浅，只求不要没了老师的名声便好！至于小小的拜师礼，何以惊扰男爵大人！”黛丽丝本来对莱茵不知道自己的老师还有些奇怪，不过等到他说自己曾经南下服役，心中对他的评价又不自觉地高了几分。她实在没想到，像莱茵这么性格谦和又生得如此好看的男子，居然还在军团呆过！
　　“没想到男爵大人不仅文雅非凡，身上还带着将军风骨，真是难得！”
　　“哈哈哈。”莱茵摇头谦虚道。“都是一些皮毛而已。倒是黛丽丝小姐，难得如此轻云出岫，坐在这里，连照耀下来的月光都变得梦幻了许多。哦对了，黛丽丝小姐一直都在喝酒，应该没吃什么东西吧？冬夜漫漫，饿着了可不太好。”
　　“听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些饿了。哦对了，再次谢谢男爵大人的梅汁。”黛丽丝摇晃着手里的果汁，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莱茵收起口琴，神秘地对黛丽丝笑了笑。“不客气，请黛丽丝小姐稍等一下。”说完，莱茵就走出了这个亭子，没过多久，他又端着一盘小小的蛋糕回来了。黛丽丝眼神一亮，双眸含笑地接过莱茵递来的蛋糕，刚放下，却又发现盘子周围有一圈不知名的籽，顿时疑惑地问道：“这些……是什么啊？”
　　莱茵神秘一笑，慢慢地凑到黛丽丝的耳边，轻声地说：“这……是我的秘密！”
　　黛丽丝以为莱茵要告诉自己什么奇怪的事，没想到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轻吐的气息落在了开阔敏感的脖颈处，顿时让黛丽丝的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悸动。
　　“这是半月花的花籽，刚才在半月花圃特意采的。世人都知道半月花花期极短，只有冬日里夜间一个时辰的时间，因此开放时凝霜傲雪，极为好看。也正因此，其花籽的香气极浓，而且还有些许甜味，配着蛋糕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莱茵长长地说了一堆，但是黛丽丝似乎都没有听进去，她微微低着头，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耳语之中。于是仿佛是下意识地用左手拿起了叉好的蛋糕去蘸旁边的花籽。莱茵看着黛丽丝的左手，眼神一滞，眼皮仿佛是不自觉地疯狂抖动了一番！
　　“黛丽丝小姐觉得好吃的话，我就再去拿一块吧。”说完，莱茵没等黛丽丝回话，就直接转身离开了花亭。
　　“好了，亲爱的。这个宴会没什么意思，我们回去吧。”
　　隆默默地从角落里走出来，有些不解地看着突然间变脸的莱茵，不过也没多话，只是安静地跟在身后，随着他离开了宴厅。他们路过大皇子那辆豪华的马车时，没有人注意到，马车周围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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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皇子的宴会厅在西城的最里面。莱茵乘坐着马车回到自己的小阁楼要经过一条幽静的小路。此刻，天已经黑下来了，并不热闹的西城在晚上行人是非常少的。莱茵在宴会并没有喝太多，此时倒并不是很困。他只是安静地躺在马车里铺的软软的天鹅绒毯上，把玩着手里那一颗漂亮的珠子，听着隆有节奏地挥着马鞭的声音，想着别的事情。
　　左撇子！她居然也是左撇子！莱茵握着珠子的手微微有些用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在坚硬的珠子上，显得有些发白。过了好一会儿，他那躁动的心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路上很安静，除了马车有规律的吱呀，莱茵甚至能听清隆那粗壮的呼吸声。。
　　莱茵有些烦闷，他打开窗帘，发现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进云层了。他看了一会儿，又把窗帘放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就一直跟着一群人一样。可是莱茵明里暗里观察了很久，都没有发现。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经过那条小路的时候，隆紧了紧缰绳，让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因为路有些颠簸，所以走得很慢，挥舞马鞭的声音也就相对慢了下来。本来这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可这样的声音落在莱茵的耳朵里，总给他一种扰乱心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