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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比家/戴肯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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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为奢华的包厢中,除去幼子卡尔玛•扎比与有公务在身的次男萨斯罗•扎比,扎比家的成员全部齐聚于此。
  “交给你的事办好了吗?基西莉亚。”
  “合成影像正常播放中,戴肯阁下的演讲将会被顶替……不过,这样真的可以吗?戴肯阁下恐怕不会高兴。”
  体态匀称的红发女性————长女基西莉亚•扎比先是对自己的部下满意而一笑,但随即看向一旁的老者,打量他的反应。
  手持拐杖的老者————基西莉亚的父亲,德金・索多・扎比————略带苦恼地一笑。
  “戴肯还是太年轻了。新人类的自治实验…即便搬出这样的名义,联邦也绝不会容忍SIDE的独立,不,就连新人类的存在也不会承认吧。毕竟,那就是联邦的腐败啊。”
  与台下的吉恩·什姆·戴肯相反,德金有着一副可称臃肿的身躯,倘若将两人并排放在一起,想必难以想象两人皆是为太空人民之独立而奋斗的斗士吧。
  但,即便外貌是平凡无奇的老人,只要与他对视,任何人都会立刻认识到,这个老人眼中,藏着深邃的光。
  吉恩·什姆·戴肯最大的支持者,扎比家之家长,这就是德金・索多・扎比。
  “过早地将新人类的存在公之于众,是对手牌的浪费。等到冷静下来理解了这点,戴肯也会原谅我的吧。”
  德金望着讲台,喃喃说道。
  忽然间,一个声音否定了他。
  “您错了啊,父亲。”
  “嗯?…是基连啊。”
  德金闻声回头望去,自己的长子基连•扎比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容貌与眼神都透露出巨大野心的基连,一直令德金感到忧愁,然而像今天这样露骨的驳斥,却是从来没有的。
  无视基西莉亚,基连走近看台边缘,站在父亲德金的身旁。由于他那高达190cm的高挑身材,当他与德金对视时,几乎是俯视的。基连会极力避免如此…换作平常。
  “戴肯的热情也使你倾倒了啊,基连。”
  将心中的诧异收起,德金的脸上浮起一副温和的面孔,好似父亲看到自己不明事理的愚钝儿子一般。
  戴肯也不是绝对正确的,一路看着他从平民成为共和国首相的德金有资格这么说。
  基连无言地将目光从这样的父亲脸上收回,转而凝视讲台上正激情演说的戴肯。
  “新人类,毫无疑问的是解决人类目前一切问题的钥匙,绝对没错。”
  何等斩钉截铁的说法,德金暗自惊讶,却没有表露出来。
  “新人类,终究也不过是适应了太空的人类,这样的他们是无法影响历史的走向的。”
  “……”
  “社会的发展,必然是响应人民的需求,并由组成社会本身的人们进行的。因此,无论新人类是多么超越常识的存在,倘若不受限于人类社会,所能做到的最大事业,也不过是最大程度的破坏罢了。在这一点上,新人类也只不过是凡人,并不是救世主啊,基连。”
  “不对。”
  “嗯?”
  “不对啊,父亲。”
  基连缓缓转向德金,这一次,德金清楚地看到了,那深藏在基连眼中,不同于过往的野心的,极度的狂热。
  “新人类,”基连举起左手,用力握紧,“是领导人类、统治社会,乃至于支配这个世界本身的啊!”
  “……”
  德金不再遮掩,而是露骨的皱眉,与基连对峙。就连始终旁观的基西莉亚都不禁疑惑地看向这个她不喜欢的大哥。
  “喔,喔喔……!”
  一直站在角落边闷不吭声的三男多兹鲁·扎比突然间发出如猩猩般的吼叫,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承受两人尖锐目光的多兹鲁额头上渗出满脸冷汗。生得一副坏人样,体格发达得不似人类的他,实际上是性情相当温厚的人。
  “那、那个…啊……父亲…大哥也是,既然是家人,那就…额…喔!”
  他笨拙的话语确实起到了作用。尽管气氛依旧尴尬,但已经不如原先剑拔弩张了。
  “多兹鲁。”
  基西莉亚退至多兹鲁身旁,微笑着拍了拍这个外表粗犷却又笨拙无比的弟弟的肩膀,
  “唔……”
  或许这是安慰吧。多兹鲁心想。但让这个年少于自己的姐姐安慰,他莫名地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五十年、不!三十年!只需要三十年!我将向这世间一切证明新人类的可能性!”
  台下,戴肯的演讲还在继续。
  凝视着那样热情的戴肯,德金回想起身旁的基连那异常的举动。
  为什么会对新人类如此执着……即便是德金也摸不透自己长子的想法。他决定之后要好好调查一番。
  “然后,戴肯阁下也错了。”
  “嗯?你在说什…”
  ————异变突生。
  正当德金想要一问究竟时,台下,戴肯那热切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中断了。
  人们注视着他,期待着他,然而他僵硬地站在那里,双目圆瞪。
  某种不详的事物,在戴肯的体内觉醒了。
  他的双脚失去了支撑他身体的力量,靠着攀扶在讲台上的双手,他还能勉强站立,然而下一刻,从躯干中爆发的,无可抑制的颤栗震撼了他,双手、双脚、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发生异样的抽搐,裸露出来的皮肤,更是爆起根根青筋。
  人们屏住呼吸,或困惑或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那骇人的邪祟终于传导到最上方了。戴肯的面孔表现出一种极度不自然的扭曲,那是夹杂着疑惑、愤怒、不甘、以及生理上巨大痛苦的表情。
  “……!”
  他那已经麻木的喉咙发出一道无声的嘶吼,好似困兽最后的咆哮。他在说什么?他想要说什么?他嘶哑的声音中,究竟蕴含着多少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话语?
  那些话语,已经再无法说出口,再无法为世人所聆听,并再无法…改变什么了。
  随着一声撼动所有人心灵的闷响,吉恩·什姆·戴肯,这位窥见宇宙真知的革命家,就此倒下。
  就在人们还尚且期盼着戴肯那强劲的双手能够再一次攀上讲台,将他的身影带回人们视野时,步伐急促的警卫带着面色凝重的医生,接连上台。
  见此情况,即使怎么愚蠢的人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演讲已经结束,并且可能再不会重来,机敏的人已经开始有所动作。
  一些人从座位上站起,试图离开,却遭到警卫阻拦;也有人试图取回自己的通讯器,与外界联络;更多的人是不安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环顾四周,交头接耳……
  “……戴肯?”
  骚乱开始扩大,而目睹了这一切的德金,语气中透露出藏不住的惊讶与不解。
  他注视着那个被警卫包围,接收医生诊断的,陌生的男人。
  吉恩·什姆·戴肯应该昂首站在所有人面前,以他对这世界的热忱打动人们的心灵,而不是像那样躺在冰冷的地上。
  本该如此才对的。
  “…今后,扎比家将接过戴肯阁下的使命,作为新人类,领导这世界。”
  基连那看似冷淡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狂热。
  “……你,是你————!”
  在领悟了一切的瞬间,德金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他的手杖好似要替他表现那份怒火一般重重地敲击地面,令在场的扎比家成员不由得为之胆寒。
  就连基连,在面对这样的德金时,都不禁后退了一步。
  但他到底还是承受住了。
  直视德金的双眼,他高声宣告:
  “拥有新人类,拥有这新世界之钥匙的我们,并不需要戴肯阁下那样软弱的做法!”
  “基连,你……!”
  “戴肯阁下走上了错误的道路,而我基连修正了这份错误,如此而已。”
  基连的发言令德金的表情更一步地扭曲了,眼见场面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基西莉亚快步上前,走近德金。
  “父亲,”她在德金的耳畔低语,同时瞪着在她眼中尤为异常的基连,“当务之急,是戴肯阁下。”
  德金转而瞪向基西莉亚,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怒张着,而后者也做好了足以直面这怒火的觉悟,与他对峙。
  “……”
  移开目光,德金不自觉地向手杖施力,身体微微颤抖,表现出他内心的挣扎。他死死凝视着自己的长子,很快又闭上双眼。
  在这里,做不了什么,无论是为戴肯、还是对基连。
  再度睁开眼,德金看也不看基连一眼,沉默着离开了。
  “…真是没想到啊,大哥。”
  基西莉亚紧跟其后。而在离开前,她向自己的兄长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这句话。
  “大哥……”
  笨拙的多兹鲁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他那高达210cm的身材萎缩起来,垂头丧气地跟着父亲与长姐离开了。离开前,他还不忘回头看看基连。
  “……”
  奢华的看台内只留基连一人。
  他无言地站着,站得笔直,眼中不时闪过深沉的光。
  这样的他所注视的,是遥远的彼方,是已经不可触及的人,是名为新人类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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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C0068年,以吉恩·什姆·戴肯之死为开端,历史的序幕,正式开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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