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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铃!观铃!”
神尾晴子不断摇晃着神尾观铃的身体。
从她回家观铃就一直在沉睡,一直陪伴她的只有床头的黑鸦小空以及胸口的人偶。
至于洛璃则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迷迷糊糊之中,神尾观铃终于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观铃你终于醒了,我很担心你……”
神尾晴子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可是她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神尾观铃没有回应她。
“那个,你是谁?”
“呃!?观铃你是在开玩笑吗?”
“你是在开玩笑吧?记不得我什么的果然是在开玩笑吧?”
“我是妈妈啊?我是你妈妈!”
不知为何神尾晴子想起了洛璃说的一句话。
“观铃会伴随着做梦越来越虚弱,而且她会逐渐忘记一切,会忘记我也会忘记你!当她做完最后一个梦,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本来神尾晴子认为这只不过是洛璃随口找的借口罢了。
“妈妈?”
神尾观铃疑惑地看了神尾晴子一眼。
“你不是我妈妈,我不认识你。”
“观铃……”
神尾晴子想要触碰神尾观铃的手僵持在半空中。
她明白了,这不是玩笑,神尾观铃是真的不认识她了,或者说忘记她了。
这个时候在以‘妈妈’自居显然会引起神尾观铃的抵触。
“阿姨!我是晴子阿姨哦!观铃你可能很多事情不记得了,阿姨会把这些都告诉你的……”
因此,神尾晴子便开始以‘阿姨’自居。
她之前说是去温泉旅行,其实并没有,她是去了神尾观铃父亲的父母的家里。
她在那里跪了整整一天,目的是为了让神尾观铃真真正正成为‘神尾家’的女儿。
神尾观铃只是那些人寄养在她这里的,虽然那个时候她不愿意,但是她还是勉强接受了。
但是神尾观铃终究不是她的孩子,神尾观铃的父亲还是有可能将神尾观铃从她身边带走。
因此,她这一次是让神尾观铃真真正正的成为她的女儿。
可是没想到她刚一回来就遭受了下马威,神尾观铃不记得她了。
“观铃,虽然你不认识我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吧,这一次我一定会作一个好母亲的……”
神尾观铃失忆,神尾晴子只当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至于洛璃所说的话,神尾观铃现在并没有事,那只是巧合罢了。
从这一天起,神尾晴子一改往常的态度,她开始想尽办法地和神尾观铃拉近关系。
陪她玩扑克牌,和她一起喝超浓系列的果饮……
只要是神尾观铃想要的她全部都给神尾观铃。
可是神尾观铃却仍然没有完全接纳神尾晴子。
这种付出得不到回报的感觉让神尾晴子十分难受。
神尾观铃已经丧失了行走的能力,神尾晴子推着轮椅带她出去散步。
因为神尾观铃又开始哭闹,因此神尾晴子也假装发脾气实际上是去买超浓果饮。
当神尾晴子回来的时候,神尾观铃连带轮椅倒在地上。
看到这里神尾晴子彻底心软了。
但是更糟糕的事情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
神尾观铃的父亲找来了,他打算带走神尾观铃,特别是他在听到神尾观铃叫神尾晴子‘阿姨’之后。
要知道神尾观铃已经被寄养在神尾晴子家十几年,而神尾观铃只叫神尾晴子‘阿姨’,在他看来这就是神尾晴子不爱神尾观铃的表现。
更何况神尾观铃现在还坐在轮椅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任何一个父亲看到这个场景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继续留在别人那里。
因此本来打算看望一下女儿的观铃父决定带走女儿。
对于观铃父所见的一幕,神尾晴子完全无法解释,她只能给观铃父下跪祈求他不要带走观铃,可惜并没有用。
但是神尾晴子还是争取到了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不能取得神尾观铃的认可的话观铃就会被她父亲带走。
或许是知道了所剩的时间不多了的原因了吧,这三天神尾晴子改变了心态,只是静静的陪伴在观铃身边。
等到第三天日暮时分,神尾晴子推着轮椅来到海边。
轮椅上的观铃已经沉沉的睡着,她的怀里抱着她最喜欢的恐龙玩偶。
神尾晴子将一切交给观铃父之后便静静地看着怀抱着女儿的观铃父离去。
可是不知为何神尾观铃挣扎起来,她从观铃父的怀里挣脱摔倒在湿软的沙滩上。
就这样神尾晴子和神尾观铃再一次成为了‘母女’。
神尾观铃又开始叫神尾晴子母亲了。
但是随着而来的神尾观铃除了丧失走路的能力还开始做噩梦,时常会因为噩梦而惊醒。
在某个夜晚,神尾晴子听到神尾观铃的梦呓,她疼痛得无法入睡。
当神尾晴子询问疼痛部位的时候,神尾观铃的回答是——
“翅、膀!翅膀痛!”
看着蜷缩在床上的神尾观铃,神尾晴子无法理解神尾观铃所说的翅膀痛是什么意思。
神尾晴子不知道如何治疗神尾观铃,但是她却整夜整夜地陪伴神尾观铃,一直等到神尾观铃睡着她才会累得入睡。
她将这一切的苦难都当作上天对她的考验与惩罚。
终于神尾观铃的情况开始好转。
神尾晴子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个清晨,神尾观铃半躺在床上笑着对她说“妈妈,早上好。”
神尾观铃不在做噩梦,也不在感到疼痛,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神尾观铃说她想去海边。
中午在自家的庭院里神尾晴子给神尾观铃剪了新的发型——那是神尾观铃小时候留的只到颈部的短发,这人神尾晴子想起来小时候的神尾观铃。
“距离海边不远处,在一起喝了超浓果汁之后,那孩子对我说‘妈妈,你往前走一点,带着空一起。’”
“于是我带着空走到观铃不远处,把她一个人留在轮椅上。”
“那个时候我在想,难不成那孩子已经可以走路了吗?”
“‘嗯,在那边等我。’那孩子这样说了之后把膝盖上的恐龙玩具抱在怀中之后慢慢站起来。”
“一开始很不顺利,我和空都想过去,但是观铃却阻止了我们。”
“妈妈你不要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过来,我要自己一个人努力,努力试着走到那里,妈妈是我的终点。”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弄明白终点的含义……不对我其实是明白的,只是我不愿意明白罢了……”
“观铃弓着身子慢慢走着,她走得很慢,但是每一步都很稳。那个时候我在想只要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观铃会痊愈的。”
“但是快到终点的时候观铃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已经……可以了吧……我努力了对吧……”
“……已经……可以抵达终点了吧……”
“观铃当时所露出的是一种胆怯却有渴望的表情。我无视这个表情,只是安慰她抵达终点之后就回家玩扑克。”
“但是观铃却坚定地摇摇头。”
“不,我的终点,我一直作为目标的终点。”
“我努力了,所以已经可以了吧……已经可以……休息了吧……”
“说完这句话观铃的身子颤了颤,但是她的脸色仍旧保持笑容,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也正是那个时候我才不得不正视现实,那就是观铃的情况根本没有好转,她只是为了不让我担心而一直在忍耐。”
“她从小就一直这样,这种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真是非常非常吃亏啊。既然观铃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那么也就意味着她已经忍耐不下去了……”
“难道说你感到痛吗?其实一直都很痛吗?骗人,快说你是骗我的,今后你会慢慢痊愈对吧?噩梦应该已经结束了对吧!”
“我当时正的期望观铃能够反驳我,但是她的脸色只是带着‘啊哈哈’般的傻笑,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
“我从没有像那个时候那样希望观铃能够停止前进的步伐。”
“对不起,妈妈,但我所有的事都做完了。所以,我要抵达终点。”
“不可以,观铃!不可以过来,不可以抵达终点!才刚刚开始不是吗!?昨天才终于刚刚开始的不是吗?我们要找回失去的东西,本应十年前就已经开始的幸福生活,今后我要和观铃一起找回,我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的不是吗!”
“湛蓝的天空之上飘荡着几朵白云,耀眼的阳光照耀着观铃消瘦的身体,观铃挺直了腰板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不,全都做了,已经足够了。”
“这个夏天中装满了我一生的快乐。”
“我决定要最后再努力一次的这个夏天,从和洛璃相遇的那天开始的夏天,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有过艰辛,也有过痛苦,但是我努力过真是太好了。”
“因为我的终点和幸福在一起,因为我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所以……所以呢……我要抵达终点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观铃扑入了我的怀中,她的身体是那么的轻。”
“当身体相拥那一刻,我也终于明白了观铃的决心。”
“终于到了……我一直寻找的地方……幸福的地方……一直……幸福的地方……”
“妈妈,谢谢你……”
“这是观铃最后说的一句话。”
“抱着已经闭上眼的观铃,我回想到了很多事情,那些和观铃一起度过的时光。”
从那天开始我一直哭一直哭,眼泪都已经哭干了。
‘家人’真是了不起呢,无比的幸福与无比的艰辛,一切尽在其中,这正是人生啊。
所以我活着,和那孩子一起活着,鲁莽地,遍体鳞伤地,既坚强,又脆弱。
我都开始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我现在已经自信……我是那孩子的母亲。
虽然可能并不出色,但是却是那孩子的母亲。
我辞掉了之前的工作,决定去附近的托儿所工作了。
今后我想被很多家人包围着,活下去。
“你是空吗?成长了很多呢?或者说是其他乌鸦吗?不太清楚。”
“但是,如果你是空的话,我就不得不批评你了。”
“你现在还呆在这种地方吗?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你必须离开,因为你有翅膀。”
“对我们这些没有翅膀的人类来说,天空一直是遥不可及的地方。”
“所以,你要飞翔,代替没有翅膀的我们,将人类的梦想和愿望,全部都带回这片天空吧,拜托了。”
神尾晴子高举右手,指尖指着广阔无垠而又遥不可及的天空。
“这样的话我们就一定能够平稳地生活下去,我有这种感觉。”
“哪一天能够再见到你就好了,那么,保重啊!”
似乎是受到了神尾晴子的感染,从来没有展翅翱翔过的黑鸦·小空看向了天空。
终于,它展开了翅膀,不断拍打着满是黑羽的翅膀飞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