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临 一

　　二零零五年七月六日
　　“歌舞伎”作战当晚，观星会天照岛基地周边
　　“有什么要来了……不，等等！”
　　在发觉到能量计数异常的瞬间，罗莎向赛柏洛斯的频道呼叫道。
　　“书羽，她是冲着你们过来的！”
　　围绕着百米开外的深红机神，强大的能量立场凭空形成，如同飓风笼罩住周围的空间。
　　紧接着，张震龙驾驶舱的六边形通讯框浮现在罗莎的屏幕上。
　　“大小姐，不突进的话，下一个被干掉的就是我们。”
　　他语气急迫地说道。
　　“明白了，我这边会援护你的。”
　　封闭在斯库拉全身各所的弹仓刹那间打开，由破魔飞弹所组成的炫目弹幕划起纯白的轨迹线，一齐击中那飓风表面的同一位置。
　　在飞弹落下的位置，一个短暂的薄弱点显示在屏幕上。
　　“这一次可不会掉链子了。”震龙不屑地笑着，像是享受这场战斗，“五源暗杀剑！”
　　斯库拉的肘间再度喷射出剑柄，白银冷锋呼号而出。
　　巨神的双爪紧握长剑，寄宿其上的白光伴随机体的高速运动切入强烈的能量场之中。
　　在稍远离战场的地方，谁也没有注意到，正有隐蔽的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空旷写字楼的内部，正有身着灰白长袍，头戴斗笠的两人立在窗户的近旁。奇怪的是，在他们身上并没有散发出任何魔力
　　“不愧是那个人，即便本人不在面前，也能感受到毫不动摇的野蛮魂魄。”
　　有着年轻声音的一人说道。
　　“但是，背叛者是不可原谅的。”
　　一人垂下头，恶狠狠地说道。
　　但随后，另一人伸出手，拦住了那位年轻人。
　　“一切顺由天命，我们所做的唯有继续等待。”
　　“明白了，老师。”
　　——不会错的，她就在那里。
　　激烈旋转的能量中包围着赛柏洛斯，它已经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
　　那股力量刺穿深红机神的身躯，直接传递给位于其中的驾驶员。
　　“学长，快逃！我们现在是战胜不了伊欧娜的！”
　　——怎么办。
　　若隐若现的骸骨形机械穿过高空，从中降下一柱炫目的光辉。
　　在那光中所浮现的，是苍白的神明。
　　银色长发在强风击打中四散飘舞，全身为枷锁般的机械装甲缠绕，金色的尖锐假面宛若神圣不可侵犯的刻印——
　　那名少女悬浮于要将所及之物撕裂的飓风之中，但假面之下的身躯是那样自若，完全不为这毁灭似的力量撼动。
　　似乎只有一个答案可以回答这一疑问——这场强烈的波动便是由少女自身带来的。
　　林书羽的双眸因为恐惧而颤抖着。随后他咬住牙，用力抓紧手中的操纵杆。
　　——恐惧悄然从他的背后爬上，悄然耳语道。
　　你要逃避吗？这样一来机会还是掌握在你的手上的。
　　……
　　不，我不能逃避。
　　——摧毁她。摧毁她。摧毁她。
　　顷刻间，一阵低沉的怒吼从赛柏洛斯高昂的头部传来。那柄颜色有如鲜血的异形长枪调转方向，毫无犹豫向空中的少女击打而去。
　　在朱红长枪即将命中的那一刻，仿佛要将自己心中的全部怒火发泄而出，林书羽竭尽全力地怒吼道：
　　“伊欧娜！！！”
　　四十八小时前
　　二零零五年七月三日
　　丢卡利翁基地休息室
　　刷过ID卡后，密封打包的盒饭从售货机内掉出。
　　好奇于这些物资的提供者究竟是谁，林书羽将盒饭捡起。
　　“哟，书羽，好久不见。”
　　听到从背后传来的那个熟悉声音，林书羽转过身去。
　　李衡阴正从旁边的售货机里拾起罐装啤酒。
　　“明明才见过，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啦。”
　　随着呆在丢卡利翁的时间越来越长，包括李衡阴在内，他开始慢慢融入了这个基地的氛围。但是那到底是怎样的氛围，他也不能说清。
　　在有空的时候，他也会去安置区看看莉娜和艾米莉。幸运的是那个地方多少还能让他从战斗的紧张感解放出来。
　　坐在售货机旁的用餐区，李衡阴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玻璃酒杯和一些冰块，开始倒起罐装啤酒。而林书羽则不紧不慢地吃着盒饭。
　　“九曜灵脉？”
　　“说起来，关于灵脉的基本常识，你从来没有了解过吧。”
　　林书羽点点头。
　　“嗯，感觉在这里能得到关于你们的知识太有限了。”
　　李衡阴有些无奈地笑起来。
　　“啊，艾琳司令就是这个作风，大概想让你们拿命给他们白白打工吧。”
　　他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故作高深地看向林书羽。
　　“你喜欢喝酒吗？”
　　林书羽摇摇头，说道，“很少喝，不过我家老姐经常喝。”
　　“想她吗？”
　　“有想过吧。”
　　李衡阴没有立刻应答，冰块撞击着玻璃杯，映射出漂亮的色彩。
　　“你们总有一天会团聚的。”沉默少许时间，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说起来，今天没看到你和美夕小姑娘在一起啊。”
　　“啊，她的话还在实验室做调整。”
　　“是啊，毕竟你跟美夕小姑娘的关系，这里大概没有人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后，林书羽稍微迟疑了一下，但随后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保护她了。”
　　李衡阴有些惊异于这个回答，但随后他面容坦然地举起酒杯，默然地表示理解。
　　“照顾她挺辛苦的吧。”李衡阴带着些许关心地问道。
　　“不，她是个好女孩，倒不如说我才是一直被保护的那一方才对。”
　　不知为何，林书羽开始对面前这个追问不休的男人产生了好奇。
　　“咳咳，话题扯远了。”李衡阴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偏题，有些抱歉地说道。
　　“那么接下来，就来告诉你灵脉的事情。”
　　——用人的身体来做比喻的话，血液是维持生命必不可少的一环。流淌在地球表面的“灵”，也就是“玛那”，以特有的方式调节着行星的地理环境与气候变化。
　　而玛那的源头是埋藏在地下的浅层灵脉，它相当于人体的血管。在地球上，有着数以万计的浅层灵脉正在活跃。
　　但是，真正支撑地球生态圈运作的是被称作“九曜灵脉”的九条巨型灵脉。它们指向的方向各异，但位置不约而同地聚会于北纬30度左右的位置，而这里也是许多古代文明的发源地。
　　根据现在神秘学界的主流说法，纵横于地下的九大灵脉是宇宙中九个有着未知力量的‘超恒星’在地球上的‘映射’，通过这种方式影响地球的超恒星，也便是我们所说的九曜星。
　　金，森，冰，炎，地，太阳，太阴，计都与罗睺，它们即是九曜星的名字，也是指代了九曜灵脉。
　　“以太跟超恒星存在什么联系吗？”
　　李衡阴回答道：“这就比较复杂了。”
　　“简单来说，超恒星是一个能量不稳定的星体，当周边空间的承受能力到达极限，时空的概念将会歪曲，使得不属于这个宇宙的力量被带来。”
　　“在那其中，也包括一些不速之客。”
　　说到这里，李衡阴忽然停顿了一下。
　　仿佛明白了李衡阴的意思，林书羽忽然有些激动地说道：“也就是说，伊欧娜她是因此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正体不明，动机未知，我们对她唯一的了解大概只有伊欧娜这个名字。”李衡阴玩笑般回答道。
　　这个回应像是一桶冷水，让林书羽稍微冷静了下来。
　　“观星会这个组织自成立以来的使命，就是排除会威胁到人类文明的地外势力。就像你所知道的，他们甚至会跟作为魔术师社会领导者的魔术协会作对。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干不出来的。”
　　李衡阴耸耸肩，继续讲了下去。
　　比起易于利用的浅层灵脉，九曜灵脉形式非常复杂，魔术界至今为止，都没能建立对九曜灵脉稳定利用。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讲到这里，李衡阴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地球上能够出产以太能量的地方，只有九曜灵脉的深处，那其中蕴含着无法预计的丰富以太能量，但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工开采的方法。但是，地球上仍然存在着使用以太能量驱动的机械——”
　　“——是我们的凭依机神。”
　　林书羽囔囔自语似的接李衡阴的话。
　　李衡阴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运行凭依机神需要相当庞大的以太能量，至于凭依机神是如何连接到灵脉深处的，可能连安德烈跟夏博士也不知道。”
　　忽然，他斜眼望向林书羽，可以降低了自己的声音。
　　“不过凭依机神的事情，凭我们的权限也不可能了解太多，接下来还是交给你们一线的驾驶员比较好——不管怎么说，丢卡利翁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利益集团啊。”
　　将最后一罐啤酒倒完后，李衡阴心满意足地喝下了最后一杯，接着满脸悠哉地从座位上离开。
　　“那好好休息吧，书羽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