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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东阳……”好像有一道声音在呼唤自己,东阳无法回忆起那是谁的声音,不过他对此总有种亲切的感觉,就好像是一群天使簇拥着他,就好像上帝在亲吻他的耳朵。
“东阳……”这道声音极其温柔,仿佛充满了魔力,让人如沐春风。
“快醒醒……”他知道,他该醒来了。他艰难地挪动灌铅的身体,关节就好像经过了数百年的时间,生锈了一样。他的其他感知也开始渐渐恢复,温度,声音,光亮,气味,他又重新走进了这个世界。然而,当他睁眼醒来,呈现在他眼前的,确实一座空荡荡的图书馆。
所谓空,那是因为这里除了一望无际的书架和书籍,再也见不到其他东西。甚至连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纯白而空寂的。这里仿佛就是只存在于神话中的所谓的时间的裂隙一般,这里仿佛就是被世界所遗忘之地,这里仿佛就是世界起源之地……东阳缓缓起身,他的身体感觉有点陌生,这才使得他稍微多花了一点时间。
一股清凉的空气入肺,令东阳从长眠之中稍微缓了过来,他还记得,似乎有人之前在呼唤他,那是谁?那是谁啊?
他不知所措地尝试在这个世界行走,不知为何,在这片空旷而又孤单的世界中,他的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就好像缺少了一块碎片。可是他能感觉到,那块所谓的碎片并不在这里。
脚下的“水面”随着他的脚步而泛起阵阵涟漪,轻飘飘的水纹似乎在谱出天使的乐曲。他能感受到一丝美妙轻快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这么轻松,他从来没有这么体会到惬意,如果说什么是婴儿的襁褓,这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两侧的书架随着东阳的脚步而渐渐划到他身后,书架上整齐地排列大大小小的书籍,不过,每一本书上都没有半点符号,它们犹如刚包装好的产品,等待某人的刻写。
“东阳……”那道声音越发清晰,他开始能够聆听到声音的来源,那仿佛是在完美远的天边,也仿佛是在咫尺的眼前。他对那道声音产生了一种感情,那是名为向往的心情,它趋势东阳的身体活动,它让东阳渴求。那不是生理上的渴求,而是对于一种趋同的心理的渴求。就像是一只孤单了许久的大鹅,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同类。
他在那道声音的吸引下步履蹒跚地移动着,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前往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哪里,在这片几乎是“无”的世界中,好像哪里都是他的去处。
然而,当他越往前走,他就越发觉不对劲,脑海中的记忆,目前他能够记起的记忆开始消失,包括缪霖,包括009,除了这个名为“东阳”的人。在记忆消失的过程中,东阳能够感受到精神层面的愉悦,他的烦恼和痛苦也顿时烟消云散,“来,往这走。”那个声音这般指导着他。
那就是天使的歌喉,那就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在不知过了多久的漫步之后,东阳终于来到了那个声音所引导的地方。那是一张纯白的桌椅,但是没有任何东西出现在桌子上面,他有预感,这里有谁在等着他,他轻轻拉出椅子,侧身坐了下去。
一丝凉意从背部和臀部传来,他的心情没有了渴望的躁动,变得如同古井一般无波。
“你来了,东阳……”随着声音从耳边响起,一道模糊的身影也在粒子的汇聚下出现在桌子对面,它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但是大致还是能够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它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使,带来世间的美好的希望。
“你认识我?”东阳脱口而出,他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是否知道些什么,哪怕他的记忆被重置,他依旧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
“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它如此答道,这样让东阳更加确信了眼前的这个“它”一定知道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想要了解自己曾经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当一个人失去了自我的时候,他渴求的往往是自己过去的痕迹,而非是对未来的憧憬。那是因为,只有过去才是想要塑造一个人的唯一素材。现在的东阳无疑就是那个想要知道自己过去的孩子。
“我……”他开口了,但是如鲠在喉,面对眼前的这个它,迟迟无法道出半个字。
“你来到这里并非偶然,不过既然我们提前相见了,那么想必你遇到某些困难。说吧,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它的语气轻柔而悦耳,不知为何,东阳的眼角忽的一下流下了眼泪。埋藏在心底里的思念爆发出来,刺激着他的泪腺。
“……”它察觉到东阳的情绪,在两步轻盈的步伐下,它走到东阳身边,温暖的一个拥抱,将东阳的头都埋进了它的怀里,就像是母亲在拥抱哭泣的孩子,一种难以描述的安心感令东阳几乎忘我,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感到难过呢?
它用小小的手抚摸着东阳的头发,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她就是东阳母亲一样的角色。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关于我过去的事。”东阳在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之后,迎来的却是它短暂的沉默。
“很抱歉,东阳,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你的过去,需要你自己探索,时机尚未成熟,一切的事情还没有迎来开端。”它如此说道。虽然东阳已经料到了这样的回答,但他还是难免感到一丝不甘。
“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他弱弱地问道。
“不久的将来,我们将再次相会,那时候,我会愿意告诉你我的名字,我是谁。”它依旧在温柔地抚摸东阳的头发,在这般对待下,东阳几乎要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