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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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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的寒冷席卷塞维尔纳,伊利斯冻的瑟瑟发抖,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伊利斯不断回头看去:
  【夫人没有追上来。】
  不知为何,心中有隐隐约约的落寞感。
  美丽的多瑙河,弯弯曲曲地穿过塞维尔纳,经过皇宫的对岸与市中心,向着南方奔涌而去。
  伊利斯沿着河边,一直走到了一座桥上。
  桥上的风景很美,远远地就能眺望到城市中照亮了半边天的灯光。
  河面上有不小的风,将他的裙摆吹起,淡金色长发随风乱舞。
  他没有哭出声,但已经泪流满面,对于过去的思念将他彻底压垮。
  “妈妈在另一个地方,我要去找她...”
  自言自语着,伊利斯翻过围栏,望着身前平静的水面。
  像镜子一般,他仿佛从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家,周围变得明亮起来。
  母亲微笑着,在向他招手。
  “如果爸爸妈妈还活着,如果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的话,那么...”
  伊利斯闭上眼睛,寒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马上就回家了。”
  他的身影一跃而下。
  在接触水面的那一刻,掀起的浪花将幻影打碎,母亲的笑容消失了。
  “妈妈...?”
  冰冷的河水与脚下无法触及的虚空让他的大脑瞬间清醒,求生的本能迫使自己不断扑腾手脚。
  手忙脚乱的他怎么也无法浮起来,河水灌入口鼻,让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伊利斯不会游泳。
  “救...救命...我...”
  【我后悔了。】
  ......
  迷人的饭菜香气,缭绕在口鼻边上,馋人的味道令他直流口水。
  多少年,没吃过这些饭菜了。
  父亲坐在餐桌旁,翘着二郎腿看报纸。
  “今年真是和平啊。”他说道。
  伊利斯停下手中的叉子,疑惑地看向他。
  “可是,爸爸,卡沙尼亚不是在...”
  刚说到一半,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伊利斯停了下来。
  是呀,这几年都是和平的。
  虽然卡沙尼亚一直和莱明特不对付,但都只是边境上打打嘴皮子的程度,对于伊利斯所在的村庄的来说实在是再遥远不过的事情了。
  “来来来,热乎乎的烤兔子肉做好了...伊利斯?你怎么啦。”
  母亲带着手套,把一大盘土豆拌烤肉端到了桌子上。
  “不,妈妈,我没事。”
  伊利斯低下头,他觉得眼前的一切无比真实。
  木头桌子边缘,那些熟悉的粗糙缝隙...
  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窗户外射进来的明媚阳光...
  他确实在家里,回到了家中。
  那些过往的经历仿佛就跟梦一样。
  “伊利斯!你回来啦。”
  哥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刚刚踏进家门。
  “好久不见,没想到小伊利斯长这么高了。”
  金发带点卷的哥哥,他的面容跟记忆中一样英俊,似乎从未变过。
  他灿烂的笑容,在面向伊利斯时绽放了出来。
  “哥哥...”伊利斯忽然鼻子一酸,他想起了小时候哥哥总是把自己扛在肩上到处跑着玩。
  哥哥和莉莉丝姐姐对自己真的很好。
  “怎么啦,小伊利斯想你哥了?”
  他笑着,弹了弹伊利斯的脑门。
  “不要这样啦!好痛的。”伊利斯捂着脑袋,像小时候那样撒娇。
  “话说莉莉丝姐姐呢。”
  “莉莉丝吗...她还没回来。”父亲说道。
  “别管那么多啦,先吃饭吧,趁刚做好热乎着呢。”
  母亲招了招手,将一碗温热的汤推到了伊利斯的面前。
  伊利斯冰蓝色的眸子凝视着那碗汤,汤中慢慢漂浮起来的蒸汽,在眼角凝结成了泪水。
  “妈妈...”
  “呀,小伊利斯,你怎么哭了?”
  母亲急忙跑过来,拿起手帕为他擦了擦眼泪。
  “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不是,我只是...我也不知道。”伊利斯哽咽着,用袖子擦眼睛。
  “明明只是一场梦,为什么非要做的跟真的一样...”
  “什么梦不梦的,你这孩子,在说些什么呀。”母亲反而没好气地笑道,蹲下来抚摸着伊利斯的脸颊。
  “伊利斯已经长大了,妈妈都快认不出你了。”
  他们的视线平行,同样的蓝色眼睛互相对视着,传递感情。
  “好好吃饭吧。你的爸爸和哥哥,都在这儿呢。”
  “我也在这儿。”
  ...
  漫山遍野的鲜花,围绕着伊利斯,小鸟特别喜欢落在他肩膀上。
  “伊利斯变重了。”
  抱起伊利斯转了一圈,有些吃力地放了下来,哥哥这样说道。
  伊利斯微笑着,将编织好的鲜花花冠戴在哥哥的头上。
  在蓝天白云下,鲜花的芬芳沁人心脾。
  “莉莉丝姐姐去哪里了?我感觉好久没见到她了。”伊利斯问道。
  “你的姐姐吗...她很好,她是个坚强的姑娘。”
  哥哥望向远方的地平线。
  “她在一个遥远的地方。”
  “有多遥远呢。”
  哥哥牵着他的手,默默凝视着那个方向。
  “或许很久很久不会回来。”
  “嗯。”
  伊利斯靠在他的肩膀上。
  “但是...哥哥。”
  伊利斯轻轻地说着。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离我而去的呢。”
  这片时空变得虚幻了,连带着远方的村庄与炊烟,还有自己家那小小的房子。
  他回过头看去,父母站在门口,一同看向自己这边。
  “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离我而去的。”
  色彩逐渐变得模糊,愈发地看不清楚了。
  父母在向自己招手,嘴里喊着些什么。
  “伊利斯,你得走了,现在不是回家的时候。”
  哥哥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伊利斯握紧了他的胳膊。
  “可是,我真的想你们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乖,你的朋友在等着你呢,你们得学会互相依靠。”哥哥用温柔粗糙的手掌抚摸他的头发,伊利斯仿佛回到了还在九岁的时候。
  “替我向莉莉丝问好。”哥哥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一定要活下去,伊利斯,你是被爱着的。”
  “一定要过的好好的...”
  爱丽丝听见了父母在朝自己喊的话。
  “我会的,爸爸妈妈。”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流着泪,露出笑容。
  “如果这是你们最后的愿望的话...”
  梦醒了。
  ...
  “...”
  伊利斯逐渐回复意识,发现自己仍然在水中,不过有人将他托起,带着他游向岸边。
  他倚靠在那人的背上,坚实,温暖,就像小时候骑在爸爸的脖子上一样。
  “爸爸...”刚刚的梦境还未完全消去,伊利斯迷迷糊糊地说出了这个词。
  瑞克尔先生愣了一下,随后更加奋力地往河岸游去。
  “抓住棍子!”
  瑞克尔夫人在岸边将一根长长的棍子伸过来,让瑞克尔先生抓住。露米卡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们。
  桥上已经聚集了一些围观的人,有的人还打着灯火。
  在先生即将抵达河岸,抓住棍子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湍流从身下涌过。
  “不妙。”先生的心中一紧。
  这种情况十分危险,他很可能无法保持姿态,和伊利斯一起被河水卷走。
  “就差一点!”
  瑞克尔先生感觉自己的脚马上就能踩到地面了,但他即将失去控制,在水中一起一浮。
  河水一度淹过头顶。
  “爸爸!”露米卡焦急地喊道。
  不过水流突然反常地稳定了下来,就像在平静的游泳池里一样。
  这种异常的情况,瑞克尔先生来不及多想,而是抓住机会用力一蹬,抓住了木杆,然后被妻子与露米卡,以及其他路过的好心人一起拉上了岸。
  那一瞬间,伊利斯半睁着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红色。但天色太黑,没人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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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下一章就结束了。铺垫完成,第四卷将开始进入真正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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