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再会蕾西亚

　　“你已经辞了工作了吗。”
　　店长见蕾西亚回来，便上前去交谈。
　　“是的，店长。”
　　蕾西亚抬了抬遮阳帽。
　　“我刚刚从森普兹回来，但马上就又要回去了，我有些事情要去做。”
　　蕾西亚似乎隐瞒着什么，但并没有人去追问。
　　店长低头装作沉思的样子：
　　“森普兹吗，那地方最近很危险呐，你真的打算回去？”
　　“我已经决定了，店长，我其实是来道别的。”
　　她看到躲在吧台后面的伊利斯，于是也冲他挥了挥手，往这边走来。
　　“爱丽丝！...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没有。”
　　伊利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把头瞥向一边。
　　见到蕾西亚应该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伊利斯是这么想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儿却丧失了热情。
　　蕾西亚没有再多问些什么。她的目光在四周转了转，露出茫然的表情。
　　“咦，凯莉人呢？”
　　伊利斯停顿了两秒，回答：
　　“她回老家去了...”
　　“这样吗，真好呀。”
　　蕾西亚双手撑着脸，趴在吧台上。
　　“她老早就念叨着要回老家，这下可是真回去了一次。”
　　“对了我还有很多东西留在宿舍呢，你们应该都没扔掉吧？”
　　“嗯...”
　　两人在前往宿舍的路上，轮子摩擦地面咕噜噜地响。蕾西亚拉来了一个小行李箱，似乎是要把自己的物品都带走。
　　蕾西亚带点微卷的蓝色长发没有像以前当女仆时那样扎成马尾辫，而是披在背后，遮住了白皙的脖颈。
　　灰蓝的长裙随着步伐摆动。
　　她是一名可爱的女孩子，年龄也不比伊利斯大多少。
　　“你不会再回来了吗。”伊利斯问她。
　　“唔...我也不知道。”思考了一会，蕾西亚苦笑着叹了口气。
　　“我想我还会回塞维尔纳的吧...”
　　她表达的话语含糊不清，但伊利斯能从中感受到迷茫的情绪。
　　走进宿舍门，伊利斯便给她指了指一处角落：
　　“我和凯莉把你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了，我们想着你会回来的。”
　　蕾西亚一些没带走的衣服，饰品，还有一些笔记本与零零散散的小物件都堆放在那里，落了一层灰尘。
　　“如果你要是不回来的话，下个月店长可能就打算卖掉了。”
　　“店长真是的，这些东西可贵了呢。”
　　蕾西亚跟在伊利斯身后走了进来，靴子踏在破旧木质地板上踩的吱吖吱吖作响。伊利斯很久没听见这个声音了。
　　“我很久没来这个屋子了，这个味道...唔...”
　　蕾西亚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咳嗽了两声。
　　“外面飘进来的马粪味也太浓了。”
　　“没办法的啦。”伊利斯过去把窗户关上。
　　“这里不透风，一直关着窗户的话太闷了。”
　　“很久没住这里，我都有点不习惯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你走了之后，凯莉姐也走了。”伊利斯一边将架子上的衣服拉出来，一边说着。
　　“我偶尔会在这儿过夜，一个人挺舒服的。”
　　“既然如此的话...”
　　蕾西亚眼神瞥向一边，终于鼓起勇气对伊利斯问道：
　　“但是...爱丽丝，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诶，你在说什么？”
　　伊利斯转身看向蕾西亚。
　　窗外的光线照射在她的脸庞上，空气中的灰尘磷光闪烁。
　　蕾西亚站在伊利斯的床头柜旁，桌上有一张纸垫着几颗黑色药粒。
　　那是伊利斯向神父买的‘止痛药’。
　　“蕾西亚...姐姐？”
　　“我以为你只是没吃好饭或者睡好觉。”
　　蕾西亚以颤抖的语气说着。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是神父给我的。”伊利斯开始慌张了起来，他不知道蕾西亚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幅表情。
　　“是被神圣赐福的...一种药，能治病...”
　　伊利斯为了买‘止痛药’耗尽了身上所有的钱，却看不见停止的尽头。伊利斯逐渐明白事实可能并不像神父所说的那样。
　　但他已经停不下来了，于是伊利斯仍试图为自己的想法找理由。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蕾西亚仍然追问着，她似乎比伊利斯知道的更多。
　　“我...神父...”
　　伊利斯有点口齿不清了。
　　“是扎科维奇神父吗。”蕾西亚直接说出了神父的名字。
　　......
　　“嗯。”沉默了一会，伊利斯回答。
　　蕾西亚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但两秒后又转为了落寞。这股深深的无奈被显露于表。
　　她站在原地，背对着不想让伊利斯看到她的表情。
　　“听我说，爱丽丝，”
　　蕾西亚刻意压低了声音，想让自己显得严肃一些。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些都是毒药。”
　　她将那些黑色颗粒抓起来，准备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我得把它们都扔掉。”
　　“还给我！”
　　看到蕾西亚这样的举动，伊利斯不知为何突然急了起来，脑子一热扑向蕾西亚，想夺回止痛药。
　　狭小的空间支撑不起两人的动作，长长的裙子一绊于是都摔倒在地上，而那些药也洒落一地。
　　“哎哟疼疼疼...”
　　坐在地上的蕾西亚捂着腰抱怨着，她的屁股硌到了地板。
　　伊利斯却连说声抱歉都没有，便从她身上翻过去拾那些掉在地上的药粒。
　　“止疼药...我的止疼药...我的...”
　　伊利斯将拾起的药捧在手心当做宝贝一样护着，仿佛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更重要的东西了。
　　“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蕾西亚看着他疯了似的麻木神情，突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过往酸楚的记忆重新浮现在眼前。
　　“那些可都是毒药呀...”
　　蕾西亚不顾自己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她伸手拽住伊利斯的裙摆，想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
　　“拜托了爱丽丝，你不能这样做...我已经见过其他人吃这种药的下场，你不能...”
　　“为什么你要管我的事情！”
　　伊利斯挣脱她的手，凶了回去。他眼眶泛红，死死地瞪着蕾西亚。
　　“你在夺走我仅有的幸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神棍给的东西怎么可能带来幸福。”
　　蕾西亚咬牙切齿地冲他喊道。
　　“你会变得很奇怪，爱丽丝，这东西得花多少钱你是知道的吧！”
　　“不关你的事...”
　　“可是你的爸爸妈妈会伤心的！”
　　“我的爸爸妈妈...我的爸爸妈妈？”伊利斯的表情在那瞬间变得有些茫然，眼睛聚焦在空气中的某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没有爸爸妈妈...我也不是爱丽丝，爱丽丝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