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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安慰了她的。”
伊利斯说道,没有停下手中收拾凯莉遗物的活儿。
“我明明安慰了她的...我明明安慰过她的...她明明已经没事了...”
他低着头,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
店长站在门口,他难得来一次女仆们住的宿舍。
他的表情一直是那样一成不变的严肃,看不出是悲伤还是冷漠。
“习惯就好了。”
店长走到凯莉上吊的位置,抬头像上面看去。
“有些许多事情你不知道,也无法看到。其实这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可是我们前几天还在一起吃蛋糕,她当时还笑了!”
伊利斯抬起头瞪向店长,他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她已经很坚强了。”店长没有理会伊利斯,仍然自顾自地说道。
“可惜只是一直没能走出来。”
“如果凯莉真的那么坚强的话,为什么她还会...”伊利斯咬牙切齿。
店长没有回答,而是走过来摸了摸伊利斯的脑袋。
“你今天休息一天吧,放个假出去散散心。明天再继续工作。”
“可是...”
“节哀顺变,小爱丽丝。”
......
伊利斯走在大街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宿舍里出来,又走到哪里了。
只记得出来的时候,路过咖啡厅里的唱片机,正在播放《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
那旋律回响在脑海里,一直到现在都无法消散。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能感受到一丝寒冷,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无法让伊利斯感到温暖,反而有些惹人厌的刺眼。
街道边的人们似乎比往常更多,卖报的孩童们奋力奔跑着,嘴中还高声嚷嚷着:
“森普兹!森普兹!”
森普兹,伊利斯知道这个地方,早已离开的蕾西亚曾给他谈起来过。
蕾西亚和她反复提及的家人——米娅,都住在那个地方。
但为什么大家此时都在讨论森普兹,伊利斯不知道,也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希望借此能尽快消耗自己的精力,让自己不再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呢...”
伊利斯还是想不明白。
只是失恋的话,根本不会到达这个地步...
而且她那天明明就跟平时一样乐观,还和自己聊天,和自己一起吃东西,还向自己倾诉了那么多...
伊利斯有一种被欺骗的感受。
“为什么,凯莉,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难道你平时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
伊利斯狠狠提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儿,飞的很远很远,落在了杂草丛之中。然而这仍然无法发泄内心的烦闷。
一列火车从远方驶来,轰隆隆地穿过伊利斯身前的铁轨。
车窗上倒影出他扭曲的影子,伊利斯突然感觉一阵恐惧。
他一直都明白,自己从未从过去几年的阴影中走出来。一直以来都以‘一切都在走上正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这样的想法麻痹自己的神经,让自己相信未来,从而不再去沉浸于过去的回忆。
然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打碎了自己给自己营造的谎言。那么...
【我该怎么办...】
他的头越来越痛,过去的声音不再局限于睡梦里,在现实中也变得清晰可闻。他逐渐不知道自己该活在什么时空了。
伊利斯摇摇晃晃地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来到了一处开阔的草地。
而那草地中央,伫立着一座教堂。
【神明大人会给我答案吗。】
这样想着,伊利斯便朝那边走过去了。
毕士大教堂是粉刷成白色的哥特式建筑,内部的墙壁上挂着许多描绘圣神与圣子的画。一排排座椅整齐地摆放在长廊的两旁,而最中间的终点是神父用的讲台,红色的地毯从上面扑下来一直到大门口。
伊利斯轻轻推开门,就被天花板的彩玻璃所折射出的五颜六色的光迷住了。
他走进来,走在安静的长走廊上,静谧的教堂这会似乎没人,让他烦躁的内心平复下来一些。
他右手边的柱子上挂了一幅油画,一名中年妇女正捂着胸口,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上挂着的反光玻璃球。在她的脚下掉落着一枚咬了一口的苹果。
而画中背景的墙壁上则挂着另一幅画,那是圣子被钉在十字架上受难的情景。
“这是约翰尼斯·维米尔的画,地板上的苹果象征着原罪,而圣子为拯救世人而死。玻璃球寓意着天堂,是人们不惜一切都想前往的乐园。”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把伊利斯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去,发现是这个教堂的神父。
“你好,孩子,我是扎科维奇神父,在这个教堂主持20余年了。我没见过你,你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吗。”
神父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留着棕色的胡子,身穿白袍。他的话语和蔼可亲,让伊利斯很快放下了戒备。
“您好,神父,我叫爱丽丝·卡希莉雅,确实是第一次来这儿。”伊利斯礼貌地回应道。
“爱丽丝,真是美丽又梦幻的名字。”
神父走近了,仔细打量着伊利斯。
“可爱的姑娘,愿圣神给予你好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胸前画出了十字架的手势。
“谢...谢谢。”伊利斯受宠若惊,他不知道怎么回应神父如此庄重的礼节。
“不用谢,孩子,这是我应该行的礼。”
名为扎科维奇的神父,他是如此的慈祥。
“时间充裕,我带你参观一下整个教堂吧。”
......
伊利斯跟在神父后面,听他絮絮叨叨地讲解着一个又一个圣教的符号与其寓意,绕了整个教堂好一大圈。
但伊利斯并不觉得厌烦,在这趟纯粹的旅途中,他焦躁的内心终于感受到一丝安抚,教堂浓厚的宗教气息使得他平静。
“我得走了,神父。”伊利斯说道,掂起裙边向它鞠了个躬。
太阳快要落山,金黄的阳光从教堂巨大的彩窗中斜射进来,飘舞的灰尘在光芒中闪闪发亮。
“感谢您今天给我讲了这么多,我很喜欢。”
“这也是我的荣幸,孩子,圣神爱着世上每一个人。若有人有走入通往天国之路的想法,作为信徒的我们应当对其加以引导,这也是我们的责任。”
神父的语调一直不紧不慢,看来他确实做这样的事情很多很多年了。
“不过,孩子,我能看出来你有心事。”
“嗯...”伊利斯将头瞥向一边,不置可否。
“圣神愿意聆听每一人的倾诉,他会伸出手拯救那些信仰坚定的人。若你下次来这儿的话,不妨在圣子的十字架下与我诉说。”
伊利斯沉默了一会,随后抬起头说:
“我会再来的。”
神父看着往城区走去的伊利斯的背影。过了许久,他关上了教堂的大门。
......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孩子的原因的话,就回宿舍吧,她留了一本日记。”
刚走进咖啡厅,就听见店长对他说道。
店长站在吧台后面擦玻璃杯,其他女仆们都难掩脸上的惊讶,因为店长亲自来帮工什么的实在是太罕见了。
“好的...”伊利斯愣了一下,随慢吞吞地往宿舍走去。
凯莉的遗物已经被其他人收拾干净,床上的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似乎就像是她即将要出远门旅行一样,将一切都打包好了准备出发。
她常常用来照镜子扎辫子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破破烂烂的小记事本,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伊利斯拿起日记,一页一页翻动着。
当翻到写有字迹的最后一页,发现往后都是空白的纸张时,伊利斯发了很久的呆。
随后,他便轻轻地合上日记,放回桌子上面。
他坐到床边的地板上,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起来,将头埋在怀里。
就这样过去了很久很久。
伊利斯终于明白,【她所期待的幸福从未临幸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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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