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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假如我不能回来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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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帮他去没完全冰封住的湖面打了桶水,用烤兔子剩下的柴火烧热了,给伊利斯洗了洗头和脸。
  伊利斯又用抹布沾着水擦干净了身子,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是这儿军队的军服,灰蓝色,有许多口袋。
  哪怕是最小型号的衣服,对于伊利斯来说都十分肥大,就如麻袋套在身上一样。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休息了头两天养身体,伊利斯就开始干活了。
  大叔所说的干活,其实就只是打扫这座仓库,把士兵们弄乱的东西都收拾干净。
  这儿靠近前线,时不时会有从战线上退下来的士兵来这儿取物资。当他们看到这个陌生的、可爱的小孩子时,一个个都十分惊奇。但大叔似乎对他们都提前说了什么,所以也都默认了伊利斯的存在。有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年龄大的士兵过来摸摸他的脑袋。
  伊利斯也没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管理仓库的日子并不悠闲,因为人流量很大,弄整齐的地方不一会又会变得脏乱不堪。他每天早上都得很早起来开始打扫卫生和整理物资,把那些急匆匆的士兵们搞乱的地方又给清理干净。就这样一直忙到晚上。
  伊利斯与士兵们吃的基本都一样。没有早餐,中饭是一块撒了点粗盐的黑面包加上一小碗稀粥,晚上则是一张巴掌大小的小麦饼。这简陋的伙食对于许多士兵来说并不满意,但是对于伊利斯而言已经足够了,因为他瘦弱的体型实在是不需要吃多少。
  伊利斯每顿饭都好保存下来部分食物留到下一顿。例如这顿饭的面饼会被他掰成两半,一半放在衣服口袋里,再把另一半混着上次留下来的食物一起吃掉。
  他总是觉得,如果有一天不得不又踏上逃荒的路途,这储存下来的粮食能够当做路上的口粮。
  他已经饿怕了。
  但大叔偶尔会跑过来,从自己的肉罐头里挖两勺放到他碗里,这样的时候他一般只能当场吃掉。
  伊利斯在仓库工作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他逐渐熟悉了这个地方。
  仓库的规模并不是很大,绕一圈大概也就两百米的样子。平日里放的都是干粮,盐,水和衣服绷带等一些必需品,一个特殊的区域还放了一堆堆储存着**的木箱。
  有的时候士兵们还会拉过来两门炮和一些用精致木盒装起来的神秘的东西,放在厂房中央的空地上。唯独这些物品士兵们小心的很,伊利斯是绝不被允许靠近的。
  盒子上刻有优雅的花纹,似乎散发着魔力一般,伊利斯远远望着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悸动。
  那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呢,伊利斯不知道,却时时刻刻不被吸引。就像胡萝卜对于小白兔一般,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目光就情不自禁地转到了盒子身上。
  当他问大叔的时候,大叔也只是摇了摇头,告诉那是很贵重的东西不能随便触碰,这是军纪。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两个月,来年二月份已经初现春风到来的痕迹,外面的雪也开始偶尔融化。
  仿佛过去与母亲逃荒的记忆只是一场梦,伊利斯逐渐习惯在这儿的生活。
  伊利斯也是后来在从士兵们的谈话中知道,原来自己现在所在的此处,并不是属于祖国莱明特的军队,而是正在与莱明特帝国交战的卡沙尼亚王国的部队后方。
  他不知怎么就穿过了交火区,遇上了‘敌人’的士兵。
  但那些对于12岁的伊利斯来说都没有思考的意义,他对莱明特帝国的印象除了每个月都要来家里征粮食之外,就是还把爸爸与哥哥带走了。
  至少在这里能吃饱活下来...为了母亲的愿望。
  这一天他坐在床边,大腿上放着自己的蓝色蝴蝶结发卡。
  虽然发卡早已变得脏兮兮的,一些地方还破损出了线,但无论是之前再艰难的处境,他都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从未抛弃过。
  这是他唯一从家带回来的东西,也是唯一能对母亲的寄托。
  伊利斯就这样一直看着手中的发卡,一直看着,发了很久呆。
  “小家伙!赶紧出来!”
  门外大叔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伊利斯重新将蝴蝶结发卡压在枕头下。
  “看我逮着了什么,又是一只兔子!”
  听到这样的话,伊利斯从慢吞吞的步伐变为了一路小跑过去。
  因为伙食变得正常,伊利斯的身体也逐渐从之前饥荒造成的虚弱中恢复,展现出曾经的可爱外貌。
  “说实话啊,孩子,你这模样是真滴漂亮,你说你是男的我头几个星期是真没信。”
  大叔一边烤着兔子肉,一边对蹲在旁边的小伊利斯说道。
  伊利斯与大叔,还有另一名青年士兵围在一个篝火边。今天白天的时候大叔又打到一只兔子,于是他喊上了伊利斯和另一名士兵一起来吃烤肉。
  暖洋洋的篝火,在这寒冷的夜晚格外让人舒服,噼里啪啦的火星照亮了黑夜。
  那名青年士兵似乎是大叔的好朋友,来几次仓库之后也和伊利斯混熟了。
  “要我说啊,你再长大点...甚至不用,就现在这样,你去城里的话,保准有不少贵族小姐啊,甚至公子啊,看上你。那生活美滋滋,怎么可能还会在这儿受苦。”
  贵族...?伊利斯还没有见过贵族,他只是从书上看到贵族是拥有着高他们一等地位的人,不用劳动,不用为了生活发愁,似乎有很多人会围绕着他们为他们提供奢华的服务。
  伊利斯很羡慕贵族,也曾幻想过自己如果是贵族的话,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凭什么呢...
  “叔你别教坏人家小孩子。”青年啃着兔子腿的肉笑着说道。
  他长得十分阳光,就如同伊利斯的哥哥一样。
  虽然已经一年没见过哥哥了。
  青年吃一口肉就喝一小口他那方形水壶里的东西。伊利斯好奇地盯着看,却被青年士兵说道:
  “小孩子不能喝酒哦。”
  然后他就把那酒壶放到另一边去了。
  原来那是酒吗,伊利斯心里想。
  哥哥也喜欢喝酒。
  “对了孩子,我记得你是叫伊莉丝吧?”
  大叔突然问伊利斯。
  “是的,伊利斯·卡希莉雅·柯黑尔,父母给我取的名字。”(Iris·Casilia·Kohel)
  “伊莉丝·卡希莉雅,这名字不就是个小姑娘的名字嘛,你爹妈咋想的。”大叔端详了一下伊利斯的样貌,接着说道:“不过确实挺漂亮的,跟你搭配着不错。”
  “果真就是生儿育女啊...”他又补上了一句话。
  。。。
  伊利斯微笑着,头上冒出了一朵井号。
  自己确实是被家人当做女儿养大的,为了长大后能逃兵役又或者是纪念亡故的上一个姐姐。但伊利斯并不反感,还经常沉醉于自己的可爱。
  “...如果我女儿还在的话,也得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
  大叔又像往常一样,回忆起了过去的幸福时光。
  不过转瞬间,他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对伊利斯说道:
  “啊,不过啊,小伊利斯。我现在给你说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可要听好了。”
  “诶?”伊利斯有些一愣一愣的,他从未见过大叔这样认真地说话。
  “我呀、大叔我呀,要离开一段时间,到那边去。”
  他指了指遥远的山丘的另一边。
  伊利斯知道,那是交战区。
  “您要走了吗。”
  “是啊...我在后方的休假结束了,现在前面的情况有些紧张,我也得上前线去咯。”
  大叔笑着说,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紧张。
  “但是,小伊利斯。”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温柔。
  伊利斯看着他的眼睛,仿佛从中看到了什么。
  “假如我不能回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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