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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勋仪式结束后,穆天鸿打开随身带着的一个箱子,把身上的勋章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取下来,精心地用丝绸裹起来,放到与之对应的凹槽里。
老人的动作慢得让人有些着急,让人很难把他和刚才仪式那个步伐稳健的魔法师联系起来。
直到他放下最后一枚徽章,缓缓地合上那个大铁箱子,楚瑶才拽着叶徽的衣服走了过去:“穆院士……”
“刚才的事情,真的是很对不起,我的这个同学性格有些孤僻,不太擅长说话,我替他向您道歉。”
听到楚瑶的声音,刚才还慈眉善目的穆天鸿眼神开始变得严厉起来,他连转过头都不肯转,而是斜着眼,瞪着叶徽:“你是谁?”
就像是军训教官训斥学生时一样的声音,加上如同严父怒骂儿子时一般的语气,还有班主任看待班上差生一样的眼神,吓得楚瑶慌乱地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只好拉了拉旁边的叶徽,示意他快些道歉。
叶徽把嗓门拉到最大,摆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您老是眼睛花了耳朵聋了还是老年痴呆了?刚刚台上颁过奖下了台就忘了?”
“你是谁!”
穆天鸿的嗓门自然是不高的,但气势却远胜叶徽百倍,在旁边的路人眼里,两人就仿佛一个是天威难犯的帝王,一个是街头谩骂的泼妇,或许,这就是资历的重要性吧。
可叶徽却还是那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你问完了没有?老子叫涵煜,行了吧!”
“我问你是谁!”
“我叫叶徽,魔法364班的,学号233600127,魔法专业点名册上最后一个就是。涵煜有事请假了,是他让我替他来领奖的,你要想开除我就直说,我正好还不想受这个气呢!”
楚瑶急忙把叶徽拉到一边,然后向穆天鸿连连道歉:“对不起,叶徽同学今天的情绪有些激动,还希望您……”
“不,我并不在乎那个。”穆天鸿打断了她,然后看向叶徽:“如果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话,那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
叶徽歪头:“嗯?”
“我只是区区一个研究员而已,因为这次要来星都协助其他院士的研究工作,顺路探望一下母校,至于开除你之类的,我可没这个权利。”
说完,穆天鸿伸出右手,指尖忽然放出一道强烈的白光,楚瑶叶徽两人急忙挡住眼睛,可并没有等来他们想象中的刺痛感,两人移开了捂住眼睛的手臂,只见到天空中飘散着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再看看四周,占地数千亩的校园竟然被这无数星光包裹其中,像是置身于银河一般,很是惊艳。
“你受了重伤,虽然你自己已经用魔法治疗过了,可你的魔力不够,以后还可能会旧伤复发,现在我已经帮你全部治好了。”
穆天鸿这么一说,叶徽果然觉得身体确实舒服了许多,但他还是翻着白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一副“要你多管闲事”的样子。
穆天鸿也不和他计较,而是继续说下去:“我看得出来,你身上的伤是天谴的杰作,本来你挺身与怪物作战,理应表扬,但假冒涵煜,就是你的错了。”
“一个人的魔法实力如何,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加上那些老师的说明,是真是假,自然能猜个十之八九。不过既然你是受人之托,那就不追究下去,别忘了把勋章还给涵煜就行了。”
“说得好像我多稀罕这个破牌子似得,而且你说了这么一堆,还不如直说好了,不就是觉得我没本事,看不起我吗。”叶徽心里暗想。
楚瑶看着一直在旁边翻白眼的叶徽,暗暗地在心底里骂了一句“这个笨蛋”,然后开始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我也觉得我们太弱了,希望穆院士你能教教我们,让我们变强一点。”
“我在读大二的时候,未必有你一半的实力。”穆天鸿对楚瑶说:“你的天赋十分惊人,只要愿意坚持,一定会成功的。”
“诶?”楚瑶有点不敢相信。
“我十五岁开始学魔法,而现在马上就要九十岁了,才勉强有了现在的成就。学习是没有捷径的,尤其是魔法的学习,一切还都要看你自己。”
“九十岁?!”两人都大吃一惊,眼前这个身形健硕仪态威严的穆院士竟然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一般来说,大概从三十岁开始,魔法师会比正常人更快衰老,寿命往往只有正常人的四分之三左右,能活到六十便已经是高寿了。所以,从一开始,两人都以为穆天鸿最多也不过四五十岁左右,结果你却告诉我你已经九十岁了?
“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想让我教你们的话,也不是不行。”
虽然叶徽一直在旁边翻白眼,但实际上,穆天鸿说话的时候,他都很仔细地在听,听到这句话时,他的神情明显与刚才不同了。
如果真的能拜天下第一为师,学习全世界最强的魔法“天威”,那我这苦等了十年的复仇岂不是就能……
“我游历全国各地,到过无数大学,可那些学生,都只想平凡度日,愿意挺身而战者少之又少,所以,我很欣慰,辰大还有你们这样的学生……”
说话的时候,穆天鸿的目光从叶徽身上扫过,叶徽马上把头扭到了一边:“看我干嘛?大英雄是她,好学生也是她,别看我,我就是个冒牌货。”
楚瑶也郁闷着呢,恐怕这又是学校的老师为了体现我校学生的良好形象夸大宣传了,可眼下这种情况,她也实在不好解释啊。
“为了研究,我还要待在星都一段时间,而且这次研究并不是什么机密,所以如果你们想,可以到魔法院星都分院来找我,虽然帮助可能不大,但对你们而言,也是个锻炼的机会。”
楚瑶顿时喜出望外:“是!多谢穆院士!”
然后她拉了拉叶徽的手:“快道谢啊!”
“哦。”
回家的公交车有一点点挤,但乘客还是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这个穿着魔法师制服的年轻学生,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圆形。他肯定是没有陈子云那样人见人厌的特殊体质啦,不过,他手里那把没有剑鞘、闪着寒光的黑色长剑,不能不躲啊!
虽然司机也多次劝他把武器放到公交的武器箱里,但他从未给过回应,纵观整个星都,提着刀坐公交的,除了他和陈子云,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了吧。
叶徽苦笑了一声,十年了,他每天拿着剑上学,带着剑回家,人不离剑,剑不离身,生怕哪一天有了复仇的机会,却无法及时地握起武器。可现在,看着剑身上的“弑父”两字,他却只能在心底里默默地骂了自己一句废物。
弑父剑是天底下最锋利的剑,它可以通过剑身内部的机械震动,与外界物质产生共鸣,轻而易举地破坏一切防护,甚至连房屋桥梁都能一刀两断,再加上本身就能够斩断除了金刚石以外任何固体的锋利剑刃,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地一击毙命,必死无疑。
可我拿着这样一把剑,却让那条老狗安安稳稳地活了十年。
有时想想真是讽刺,十年,哪怕我拿的是一个巫毒娃娃,也早该把他咒死了。
更何况我拿的是天下最恐怖的杀人利器!
像往日一样按下别墅的门铃,趁着有人开门之前赶快检查装束,打理发型,露出一个四十五度角迷人微笑。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急忙立正站好:“我回来了,小……”
可开门的却是叶馨。
叶徽扬起的嘴角马上就拉了下来:“你怎么还没走啊?小忆呢?”
“我在这,少爷。”小忆坐在餐桌上向他招手:“饭刚刚做好,快来吃吧。”
“哦。”叶徽走了过去,一把抱起坐在小忆旁边的叶淅:“小淅啊,你坐到那边去,让哥哥和小忆姐坐在一起好不好啊?”
“不好。”
“呃……那小忆,你和我一起坐到另一边去好不好啊?”
“不好。”
叶馨从后面搂住叶徽:“小徽,我们坐在一起好不好啊?”
叶徽推开她:“不好。”
可还有什么办法呢?饭桌一侧只能坐下两个人,两端还摆上了蜡烛,坐在那里肯定是没法夹菜的,除了和姐姐坐在一块,再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叶徽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觉得好像和小忆做的有些不太一样,他侧眼看了一眼旁边的叶馨,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他,而且神色有点娇羞……
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叶徽伸手把叶馨的头按在了桌子上:“我吃个菜你脸红个毛线啊!”
“少爷,今天的饭是叶馨小姐做的。”
叶馨点头。
叶徽又把她的头按在了桌子上:“那你也别在这给我脸红啊!”
“好吃吗?”叶馨趴在桌子上问叶徽。
小忆参加过叶家的女仆培训,培训内容自然包括了如何做饭,可叶家的那些女仆们,多数还是更擅长服侍叶徽的父亲,也就是大老爷叶擎,做饭也自然是按照叶擎的口味做的,却不知道叶徽的爱好其实与他爹大有不同。
但叶馨不一样,她学做饭就是为了叶徽,食材调料火候都是按照叶徽的爱好选择的,甚至恨不得放盐都要一颗一颗数个清楚,做出来的饭自然也是最合他口味的。
“嗯,还行吧。”
看着叶馨脸上的笑意,叶徽又把她的头按在了桌子上:“我是说这个土豆长得好吃,关你什么事?”
“如果小徽你喜欢吃的话……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你就是想住在这吧!”
叶馨一脸单纯地点头赞同:“嗯。”
“想都别想!”
“为什么?”
叶徽把脸扭到一边:“没有为什么,小忆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是啊,我也反对小姐住在这里。”小忆一只手托着小脸:“本来少爷不在家的时候,我想做什么都行的,结果现在……唉,一天没见,都有点想男生们了……”
“小忆,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你说什么‘男生’?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干了什么?”
“哎呀呀,少爷,这就牵扯到我的个人隐私了呢……”
“你少跟我谈什么隐私,快点和我说清楚……”叶徽抓狂地跳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放满饭菜的桌子太重,恐怕早就被他掀翻了吧。
小忆故意翘着二郎腿摆出一个女王坐姿:“嗯哼,少爷你真的想听吗?”
“不用了,什么也别说了,我都明白了……呜呜呜呜呜呜……”叶徽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
“怎么样啊?小徽徽,现在有没有觉得今后的生活需要姐姐了?姐姐可以给你做饭,洗衣服,还可以给你洗澡,陪你睡觉,而且不会背着你找……”
叶徽又把她的头摁在了桌子上:“别烦我……”
吃过饭就早些睡吧,新的床已经被送到叶徽的房间里了,原本被弄乱了的房间也收拾的整整齐齐,小忆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感觉今天各种不开心,先是被楚瑶嘲讽,又被穆天鸿一顿痛骂,回到家又差点要被小忆和姐姐气死……唉,算了,早些睡吧,睡一觉就都忘了。
叶徽刚躺在床上,就看到叶馨穿着睡衣走了进来,吓得他马上从床上蹦了起来:“你要干嘛?”
“睡觉啊。”
“这是我的房间!”
叶馨懒洋洋地往床上一趴:“没关系,反正床够大。”
叶徽已经懒得和她说了,因为肯定是说不过的,刚抱起被子和枕头,叶馨就又开口了:“小忆已经把她房间的门锁了,你进不去的。”
楼上也传来叶淅的声音:“哥哥,我和小忆姐姐已经脱了衣服睡下了,你就不要进来了。”
可叶徽还是抱着被子往外走,叶馨又补充道:“哎呀,我不小心在沙发上洒了二十四瓶汽水,睡着可能有点不舒服呢。”
这下叶徽无语了,把怀里的被子狠狠地砸在叶馨身上,然后直直地躺在床上不说话。
“小徽,我想洗洗脚,你去帮我打点热水好不好?”
其实叶馨说这话只是想逗逗叶徽,并没有真的让他帮自己打水的意思,她本来还想着叶徽会气到跳起来,然后对她破口大骂,然后一直背对着她,不管怎么哄都不愿意和她说话,说不定还会干脆把头埋进被子里缩成一个球,呵呵,就像小时候那样。
可叶徽竟然真的走下了床,去了浴室接了一盆热水回来。
热水打来了,叶徽试了试水温,然后轻轻地把叶馨的脚放进水盆里,玉足纤纤,白皙似雪,叶徽的手轻轻地拂过她的小腿、脚踝、脚背、脚尖,有意无意地溅起的一朵水花,都能让叶馨为之心跳加速,不能自已。
叶徽一遍遍地抚摸着,一遍遍地回想着,对比着,可最终,他却都只能得同出一个结论……
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妈妈这个骗子!
天天说什么姐姐和她最像了,说什么姐姐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结果她们的脸不一样,头发不一样,眼睛不一样,性格不一样,手也不一样,连脚都不一样……
“小徽?小徽?”
回忆被打断,叶徽轻轻地低下头闭上眼睛,藏起了脸上的两行泪水。
“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乖,让姐姐都有点不适应了。”
“没什么,姐姐的脚很好看呢。”
忧郁悲伤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真心夸奖她的样子。
可叶馨并没有察觉到这些,相反,叶徽的夸奖让她惊喜万分,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忘了再和叶徽开个玩笑:“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允许你舔一下哦。”
叶徽当然不会真的去舔,只是温柔地用毛巾帮她擦干了脚放在床上,然后端起水盆出去倒掉,这次服务就这么在叶馨的恋恋不舍中结束了。
“感觉小徽很熟练呢,看来你很擅长照顾人啊。”
“不。”叶徽低着头站在窗边,“我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练习过。”
“你居然还学怎么帮人洗脚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十年前……”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窗户的玻璃映出叶徽的倒影,十九岁的脸上已然没有了曾经的稚嫩,他早已学会了用看似平静的面容隐藏自己的悲伤与仇恨,藏得是如此完美,但越是完美,却反而越不堪一击。
“小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