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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去怀疑,是已经没有去在意了吧。”锍玉微微叹息。
“是啊,你说,这些人是真的爱那个画师的画么?”无锋微微一笑。
锍玉缓缓摇头:“虚名而已。”
“但是,这世间从来就不缺爱慕虚荣的人,也不缺跟风起哄的。画师只要有名,那么他的著作是否真的好,便没几个人去关心,大家想要的,只是借他的名,承托自己的名,仅此而已。所以,那些稿纸是否是真的,也没人会在意,只要在这群攀比者间,绝大多数人认为它是真的,那就是真的。”无锋淡金的眸子,有些温和的看着青玉:“一张废纸都有人抢,更何况是一个半成品。”
锍玉边听边煮茶,他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需要我帮忙么?”锍玉问道。
无锋挑了挑眉:“我以为你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锍玉看着茶杯微微有些发愣:“没有。”
“这毒粉在那群人打算去劫狱的时候放,做个顺水人情。不过,后天先用点。”无锋道。
“为何?”锍玉疑惑。
“算着日子,后天估计会有一场好戏,毕竟人一多,就容易勾起闹事者的兴致。我们不如乘机给他们加一把火,做出有人想将之一网打尽独吞半成品的样子。而且用此等手法,更显得来人来头非同小可。”
“你想…让他们加快争抢的速度?”锍玉有些明白了。
“对,利欲熏心的人有两个特点。贪婪无度、急功近利。能买得起姜大师作品的人,必定是大有来头的,那么让谁服软都不可能。他们只会去争先恐后的抢。”无锋笑道。
“你这边也要放么?”锍玉问道。
“咱们附近的几户人家都有人借宿,谁不想跟这些个大人物搞好关系?”
“呵呵,我看你就不想去跟别人搞好关系。”锍玉好看的嘴角翘起。
“……”无锋干咳两声又正经道:“这些人住的地方和附近的地方都洒了。包括我这里。…对了,你配的药可别是毒死人的。”
锍玉险些笑出声:“难得你会顾惜他人生死。放心,只是比较烈的迷药。死不了,睡个几天罢了。”
“好,先挑着撒,别全部迷晕了,否则,没人帮我们劫狱了。”无锋满意的点了点头。
锍玉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递给床上侧卧的无锋:“解药到时先服用一点,我下的迷药就对你无效了。”
无锋接过药包塞入怀里,笑看锍玉,突然挽了一股他漆黑的长发,握在手里打趣道:“头发真好。不过,你一个大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做什么?都到大腿根了。你莫不是大姑娘变得?”
锍玉盯着无锋手里的头发没吭声,茶壶的水此时咕噜噜的冒泡了,同时也发出了特有的响声:“茶煮好了,下来喝。”男子道。
“…无趣…”无锋摇了摇手里的黑发后,终于把魔爪放下,起身走到竹几边,等着锍玉给自己倒茶。
“阿峰…”
“嗯?”
“…你…什么时候把药奴还我…”
“?”
“已经好几天了…”锍玉有些担忧。
无锋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他是你的宝贝疙瘩么?”
“不是…这些年,他一直陪着我,离开太久有些不习惯而已。”锍玉抿了抿嘴。
“…放心,会保护好他。少说都得一个月,这才过了几天。”无锋道。
“…嗯…”青玉轻轻点头。
无锋笑看青玉:“你说你,给你派几个侍女你不要;这没人陪你你又孤独。你怎么就这么矫情?算了,我有空会来看你。”
“……矫情?”锍玉哭笑不得的看着无锋。
无锋装作听不到对方的嘟囔。又将后面计划的细节跟他说了。之后,二人又说了些闲散话,无锋便打道回府。
晴空万里,春风和煦。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在春日特有的慵懒氛围下,显得亲切而温暖。只是在这舒适的日子里,某个豪宅的周围却聚集着嘈杂的人群。
他们如同跟这宅子里的人有深仇大恨一般,各个横眉冷对,冷嘲热讽,就差要大打出手。
在众多人的威逼下,守门的小厮又跑进了宅院传达消息,今天,他已经来回跑了三十多趟,小厮感觉自己的腿肚子直打颤,前一刻还是酸的,这一刻就快要没知觉了。
两个魁梧的大汉将门死死的顶住,以防一个不注意,这宅院的门就被关上。
“他奶奶的,原本以为这福德的招牌是个硬招牌,没想到出现这种事,不仅卖次品,还想玩垄断!”顶门的一个汉子朝着地上吐了口痰,怒气冲天的说着;然后,他又将门顶了顶,像是怕自己一个放松,门就会自动关起来似的。
“唉,不仅我们陈记要吃口饭,做这一行的这么多人,谁不是混口饭吃?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一个瘦弱斯文的中年人说着。
“你们说道这次品,我以前还真没发现,后来听了传闻才去细细检查,果然‘山骨’有裂痕;那个皮子也磨的不精细”一个身着华贵的人有些气愤的说着。
“呵呵,他家的东西我早发现有问题,都不买。哎,对了,他要合并不是好事么?”另一个人疑惑。
“人家合并的是那些个有头有脸的手艺人,小散户人家可看不上。你说他合并了,收了各家的精英,再压个低价,咱的货还出得去?”又有一个人道。
“我呸!什么合并,分明是强占!我东家说了,道上说的是他要吞并各家,以自己为首!对你们这些小门小户直接打压。别说你们这些小商人,就是我们也不干!”一个打手模样的人呵斥道。
“嘶。。。。在下眼拙,尊驾是谁的门下?”那个斯文中年人作了个揖问道。
“暮雨萧萧”那打手道,言语中颇有一股傲气。
“原来是‘暮雨’!”众人惊讶。
“这不是跟‘福德’并列的五大猎守协会的世家吗?”
“是啊,你们得为我们讨个说法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也得活不是?”
瞬间众人七嘴八舌,对那个“暮雨”世家的打手是诉苦的诉苦,恳求的恳求;而那打手则突然成了庙堂里供奉的神一般,在人群“祷告”的包围下,信誓旦旦的答应着各种话,昂首挺胸,尽显得意之色。
“不怕,这五大世家现在都进内堂去了,咱们只在这候着等结果。这么多人围着,不怕他闹什么幺蛾子!”打手最终一语定了所有人的心;现在他们也就能指望指望内堂里的另外四家了。
气氛沉重的内堂。
“阿梁,协会有明确规定‘凡有绝品材料或者绝品货物均要公示分成’;不说其他的,这个规则,你就已经违反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慢悠悠的说着:“若不是消息流传出来;我们都还不知道啊……”
座于堂上的福德王没有吱声。
“你们说,他搬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做什么?肯定就是为了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当初就说他有问题!咱们历来有好货都是各家分利;这次这么大阵仗,有极品的母体有姜大师,他就舍不得了?!”一个脾气有些暴躁的人道。
适才说话的老者摆了摆手,示意那个人不要激动;他接着说道:“阿梁,协会的事我们可以先放一边,后面再算。这门外的风言风语你打算如何处理?”
福德王扶着额头皱眉道:“那些个话我没说过!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造的谣!”
一个女人凉丝丝的说道:“你有证据证明不是你说的?现在姜大师都不见了,我看啊,你还是赶紧去看看那个冰雕还在不在洞里;指不定也飞走了呢?”
“我说了多少次了,姜大师去向我不清楚,他就不翼而飞了,这件事,我也奇怪!”福德王有些愠怒又有些委屈。
“那你倒是去跟外面的人解释啊,他们会听吗?”女人冷笑。
老者打断女人的冷嘲热讽,颇为镇定的道:“都是一个会的人,现在出事儿了,大家都该帮衬着点。”
那个暴躁的男人冷哼一声道:“横老,我们今儿个能在这坐着,是看在您老的面子上。”说罢,他指着福德王道:“他私下那点事儿谁不知道?老实说,不分利的事情他大大小小恐怕都不止十次了。以往每人分个几十金珠,我们不计较。可这次,这么大的货,他想一个人独吞?”
横老微微叹气,没有说话。
“这人就白白拿着会里的方便,这些年,该干的不该干的他全干了。不安安分分做生意,尽惹乱子让大伙给他擦屁股!横老,就算他爹是您旧交,您也不能这么惯着他吧?今儿个我是忍不下去了,话就搁在这!他不把这东西吐出来,我’明觉分会’就不干了!现在大家都有一片天,离了谁不行?”
女人也跟着道:“横老啊,聂大哥的话是难听了点,不过也在理。这些年我们在会里没多少好处,这处理各种……事情倒是不少。原本咱们进会都冲着会里好处来的,有好处也就要有分担不是?这最起码的资源共享都做不到实处……那些个更高的……那还有谁会去指望”
“阿红,难道你们‘暮雨潇潇’也要退会?”老者看着女人,面色严肃。
女人干笑几声道:“横老啊,再这么下去实在是会不成会了,但是咱们也不舍啊,我们‘猎守协会’也有三代了,再怎么说也是有感情的。可是……”
老者摆手打断女人的话,看着一直沉默不语坐在角落的汉子道:“黑子,你那边怎么说?”
那个叫黑子的干瘦青年抬起眼来看了老者一眼道:“随便。”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沉思。
老者重重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才三代,这协会就要在我手上分崩离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