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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她惨啦,她坠入爱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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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妙妙抓着一角床幔,还没从自己隐身符忽然失效的露腚行为中回过神,又陡然看见庄衍兮在面前大变活人。
  
  “我,那个……你……”
  
  是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溜进卧室躲起来,还是先解释为什么会悄悄摸上穹天水榭?
  
  岑妙妙久违地体会了一把失语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寂静。
  
  秦徽衡脸色发僵,保持着冷静,视线在庄衍兮与岑妙妙之间隐晦而克制地转了一圈,落在帷幕后的少女身上。
  
  只见床上透薄的鲛绡之后,岑妙妙衣衫微微凌乱,鬓发微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在庄衍兮出现的那一刻,她柔粉的脸颊上顿时浮起一丝血色,连呼吸也在转瞬之间变得急促起来。
  
  秦徽衡又看向庄衍兮——
  
  不苟言笑的剑主此时头发并未束起,悉数披散在脑后,肩上潦草地披着一件与内衫明显不搭界的外袍,正捏着眉心,一脸欲言又止。
  
  在他来此之前,面前两人在做什么,顿时不言而喻。
  
  殊不知岑妙妙脸红耳赤是吓的。
  
  庄衍兮衣冠不整是想黄雀在后来着。
  
  但庄衍兮骤然在人前经历灵气流泻,体内稍稍蛰伏的魔息又再次抬起头来,顿时卷起滔天巨浪,在他识海内府里翻搅不休起来,带来凌迟般的痛苦。
  
  庄衍兮深深吸了口气,蓄集说话的气力,“你听我说……”
  
  “二位不必多言,秦某贸然到此,是为唐突,道祖恕罪。”
  
  秦徽衡收敛目光,微微欠身。
  
  他艰难地不去想岑妙妙什么时候与面前这一位搭上的关系,二人之间究竟又是怎样的关系。
  
  他想庄衍兮此刻应当也对他无话可说,或许正因为被他打断了好事而怒火中烧,思及此,秦徽衡又低声向这位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道祖道了声抱歉,便匆匆告辞离去。
  
  很快,静室里只剩下一脸刚被雷劈过表情的岑妙妙,和眉心紧皱的庄衍兮。
  
  岑妙妙松开手里几乎被她捏成麻纱的鲛绡,垂着脑袋跳下了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是说……之前的事,你都见到了?”
  
  她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试图朝外面挪去。
  
  余光里,庄衍兮自出现起就始终站在那一处,背着光线,动也不动,似乎并没有阻拦她的打算。
  
  岑妙妙走到一半,忽然记起自己来此处的目的是兴师问罪,如今这做贼被抓现场的既视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对。
  
  她又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藏头露尾连个屁都不敢放,就凭这是他庄衍兮的地界?就凭着满屋子令她走不动道的……不见昙的气息,时有时无。
  
  是庄衍兮魂魄的气味。
  
  岑妙妙顿了顿脚步,心念一转,重新抬头挺胸起来,跟着退回了庄衍兮面前。
  
  “你别假装自己是个木头桩子,我都看……”
  
  她这才注意到,庄衍兮往日松竹一般的脊背此时正微微佝偻着,单手撑在心口的位置。
  
  逆着光,她能清楚地看见,尽管庄衍兮面色如常,眼睫微微垂着,眼神落在地面上并没有看向她,但他额头、下巴和脖颈正冒出来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出卖了他此时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岑妙妙向他伸出手,想擦掉他快要滴下的冷汗,却不想庄衍兮陡然伸过来一只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腕上传来近乎灼人的触感,岑妙妙这才惊觉庄衍兮此时的体温高得吓人。
  
  “你走。”
  
  庄衍兮终于抬起眼看岑妙妙。
  
  柔软的香气被沸腾的血脉轻易地捕捉到,身体的本能让庄衍兮下意识看向面前少女的脖颈,如花茎一样白嫩。
  
  好想咬下去,想尝一尝她的血液是否如这香味一般芬芳。
  
  岑妙妙被他狼一样的眼神惊到,她从没在这个人脸上见到过这幅眼神。
  
  “你受了什么伤?”她忍不住问道。
  
  下一刻,庄衍兮却重重地甩开她的手,呼吸粗重,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前,勉力扶住一扇门扉。
  
  “你迅速离开此地,不要上来。”
  
  他体内似有恶兽奔腾,横冲直撞,血液沸腾带来的燥热连水榭中四季寒凉的冰霜也掩盖不下半分。
  
  外面已经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
  
  四面八方都是羽毛垂落的细微声音,渐渐地,在穹天水榭四处扬起星星点点的冰雾。
  
  庄衍兮抗拒的姿态令岑妙妙一时不敢上前,她只好站在他面前几步,担心地看着他。
  
  “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么?我……”
  
  岑妙妙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庄衍兮打断了她。
  
  “你现在离开此地。”
  
  他藏在袍袖之下的手指指尖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抱歉,我不想伤害到你。”
  
  庄衍兮脱口而出的话,并不如他以为与岑妙妙初见时的冷淡,反而无意识地透着几分温柔。
  
  岑妙妙顿时后悔之前因为自己心里没转过弯来而什么也不告诉庄衍兮的事,一瞬间涌上来的愧疚几乎将她淹没。
  
  她看得见,面前人为了维持仅剩的体面在强忍着什么剧烈的痛苦。
  
  庄衍兮说完,门扉在岑妙妙面前重新归于紧闭。
  
  最终,岑妙妙就这样顶着漫天白雪,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穹天水榭。
  
  ……
  
  之后岑妙妙百般打听,也没打听出来那日庄衍兮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只从看守禁地的师兄们口中得知枯荣长老夜里忽然离开了许久。
  
  没有听到关于庄衍兮出事的消息,岑妙妙松了一口气。
  
  但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实在太少。
  
  譬如眼下,岑妙妙趴在饭堂的桌子上拿筷子左一支棱,右一乱划,左边风铃埋头苦吃大口干饭,对面杜思卿已经斯斯文文喝了一盏汤。
  
  待风铃风卷残云吃光了碗里的饭,见她面前的碗盏几乎动也不动,独独一盘清泉豆腐叫她划得不成模样,看起来伤眼极了。
  
  风铃悄悄凑近杜思卿,附耳小声道:“师妹自那日上穹天水榭回来以后就是这般神情,已经三日了。是不是道祖责罚她了?不应当啊,说了要责罚就让师尊顶包的。”
  
  杜思卿微微摇头,就见岑妙妙已经放下筷子,坐起身来。
  
  她看了一眼风铃和杜思卿的亲密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
  
  “师姐……”
  
  风铃听她有气无力软绵绵的声音,心都跟着化成了一汪水,“怎么了?”
  
  岑妙妙无精打采地问:“你说,要是一个人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他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该怎么办呐?”
  
  风铃立时正襟危坐,托腮作出一副深思模样。
  
  少顷,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前日里才看完的话本子《无情仙君爱上小倒霉蛋草精》。
  
  风铃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她惨啦,她坠入爱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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