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新工地

　　第二天，当青华驮着行李，牵着乌龙如约赶到乡村路和国道线交叉口时，一辆红色货车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车子是罗尚发包来的。车上不仅拉着他家的三只牲口，还有些粮食草料和铺盖行、锅碗瓢盆等杂七杂八。甚至还拉着罗尚发的水烟筒和几只鸡，总之，完全就是一个小家当。
　　青华将乌龙吆上货厢后，悄悄问罗尚发：“舅，这车包一趟多少钱？”
　　“你问这干啥？又不要你出钱！”罗尚发白了她一眼，“是不是无量山工地赚了一笔，就嫌钱多了？”
　　青华连忙解释：“不是，舅舅我不是哪个意思？”罗尚发问：“那你啥意思？”
　　青华不得不如实说了。“咱们这么四处干活，天天跑来跑去拉牲口，我想看看，是包车划算还是买车划算！”
　　“当然是自已有车划算了。”罗尚发说，“这包一趟两千块，关键是，你想走还不一定能走，还得人家开车的有空才行。”
　　说到这罗尚发忽然止住，扭头看了青华一眼：“可有车还要会开呀，行了赶紧走吧，别扯这些没用的，那头肖老板还等着呢。”
　　“不会可以学呀！”青华甩出一句匆匆跟罗尚发爬上副驾。
　　中午，南召县城。
　　红色货车赶到时，肖老板果然早已候着了。在路边一处农家乐饭庄前，抱着水烟筒的他见到红色货车开来，急忙举起右手，示意车子靠边。
　　司机问：“罗老板，就这？”罗尚发点头：“我也不确定，先停了再说。”这时肖老板放下烟筒上前招呼：“老罗，歇一下，吃了饭再走。”
　　罗尚发：“还没到呀，不是说工地就在南召吗？”
　　“这里是县城，哪有什么工地可做！”肖老板说，工地在城外，距离这还有二十多公里，吃罢饭再走。
　　饭庄景色不错，临窗就是一条河。河面宽阔，河水平缓，就是有些混浊和脏兮兮的，上面漂着些杂物。等菜上桌时，肖老板指着外面流淌的河水说：“看到没，就这条河了，呆会我们就跟它走。”
　　“跟河水走？”罗尚发和青华都有些疑惑。
　　这条河又叫李仙江，全长九百多公里，从中国大理南召、经PE市定边县出国，流进越南注入大海。李仙江在中国的最后一段称为土卡河，出国后又名沱江，光中国境内就有近五百公里。难不成要去国外？
　　肖老板见状笑起来：“工地在上游，就是水流进城的头个镇子——猫街，河道整治项目。”
　　原来肖老板是个包工头，挂着别人的公司中标了其中一段工程。这工程总共四个标。都是采用笼子加装块石的方法施工。即先把石料放进铁丝笼，然后再挨一擦二叠起来码在河边，做成档墙。
　　这样做的好处是笼子与石块中间有缝隙，便于空气流动和水草、微生物繁衍，利于水质净化，所以又称生态修复。
　　如此，整个就不用水泥和沙子，而是全用石笼。用石笼自然就需要石头，而且是大量的石头。这石头的个头还不能太大，只能是随处可见、只手可拎的那种块石和片石。
　　这活儿表面看着简单，其实还真有些不好干。因为机械用不上，全得靠人工。石头总得一块一块去捡，再来装筐吧。况且，有些地方还不一定通路。这一来肖老板自然就找上老罗的马帮了。
　　罗尚发滋溜整了一口饭店的包谷酒问：“这么说，其他标段材料也要用牲口驮，哪这个项目就有好几支马帮了？”
　　“当然，整个河道整治范围总长六公里，我们的标段在右岸最末尾位置。”
　　菜上桌，肖老板放下烟筒招呼道：“来来，边吃边侃，完了还要赶路。罗老板，你的另几只牲口咋还没来，要什么时候能到，给会荒唐掉啊？”他有些担心的问。
　　“没问题！”罗尚发一拍胸脯打包票说：“老木跟我不是一个地方的，他是江那边的临沧云县人，他要等我进场后，用微信把地址发过去，他才找得着来。”
　　“哦哦，没问题就好！”肖老板点头。同时仍不放心的嘱咐：“哪你得抓紧些，这两年到处都是工地，人不好找，可千万别哄着我，反正运料的事情就包给你。”
　　“不会、不会。”罗尚发信誓旦旦，“你一百个放心，保证影响不着事情。”
　　看来这回又是一次兵团作战了。青华听到这，眼前仿佛呈现出马嘶人喊、热火喧天的壮观场面。
　　下午，猫街工地到了。
　　项目部在离街子四五百米的地方，可是现场除去两间挂着牌子的铁皮办公房外，冷清清的连牲口影子也不见一个。
　　开车师傅把车停住，开始和罗尚发讨价还价。“罗老板，之前讲好的是，二千块钱帮你拉到南召城，可这都出城半天了，你得加点钱。”司机说。
　　“加什么加？”罗尚发一听火了：“南召城是个大概方位嘛，你说我牲口拉到城里去做什么？这又没出来几步路，何必斤斤计较？”
　　“不是我斤斤计较！”司机道。“你这都出城半天了，怎么也得补上点油钱吧，大家都不容易。”
　　罗尚发：“这里属于城郊，不是还在南召范围么？不信你打开高德地图看看。”
　　一个要加钱，一个不加。“要是不补钱，你这牲口就不能下车。”司机最后撂下句狠话，把车熄火了。
　　“不下？不下难道你还给我拉回去？”罗尚发更来了气。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正闹得不可开交，肖老板停车走过来。
　　肖老板是带着两台车和施工队的，他的人和大车已经提前到达，扎营地点就在距项目部数百米外河道边。他这是开着小车在项目部转了一圈，没等到他们之后才出找。
　　肖老板彻直来到红色货车司机身边说：“行了，我这头天才进工地你就开始啰嗦。”随即转头对罗尚发道：“老罗你先给他加两百，让他赶紧走，随后我给你报销！”
　　司机一听这话，马上发动车子驶进营地，并愉快地主动下来帮助打开车厢后门。
　　刚到新工地，青华一切都觉得新鲜，只顾好奇四下张望。“小华，还不赶紧把牲口弄下来，让车走。”罗尚发催促着。
　　“嗳！”青华赶紧答应一声。
　　等卸完牲口，罗尚发抽出两张老人头递给司机，没好气道：“这下满意了吧？又被你敲了一钉锤，快滚，走得越远越好！”
　　司机嘿嘿笑着驾车离开。经过这一番插曲，罗尚发落地便抱起水烟筒，咕咚咕咚吸着不再吱声。
　　青华知道老头子这是心疼那两百块钱，也没多言语。她收拾好肖老板工人搭建的马厩，把牲口关进去喂上料，这才将铺盖卷拽开来，一屁股坐在上面。
　　赶了一天路，她也实在累得都不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