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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为何要这样惧怕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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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下了几日的雨,天气阴沉沉的。
  
  牢房里也越发阴暗潮湿。
  
  身着一袭白衣的男子正坐在寒酸简陋的小榻上,身前摆了一张摇摇欲坠的小桌。
  
  却丝毫没有影响他遒劲有力的笔锋,宛若铁画银钩、矫若惊云。
  
  “主子,您若是再不回大夏,门主当真要亲自来抓人了!即便是您不想离开边辽,又何苦这般……”
  
  永夜想说,  自甘堕落。
  
  终究是没敢说出口。
  
  白衣男人缓缓抬起头,那眉目如画的容姿,如霁月清风,即便身处这样的环境,他依旧似当空皓月一般,高旷清逸、清雅绝伦。
  
  白色深衣上,  不染一丝纤尘。
  
  澄澈的眸光温和清润,  却透着永远让人看不懂的凉薄。
  
  从前的主子,在意的很多,  为了达到那个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可从几个月前,他变了。
  
  变得什么都不在意,不在意大夏,不在意子民,不在意门主,连他自己都不在意。
  
  你说他活得清醒,却又糊涂至此。
  
  亲自将那大夏公主送入了和亲的轿撵,如今后悔了,抢回来也便是了。
  
  边辽再强,还能比得过大夏去?
  
  可他呢,眼睁睁看着边辽一日比一日富强,甚至连西域都已经投诚了,褚庆国那边在两国之间摇摆不定,隐隐也有要投诚的意思。
  
  他是真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
  
  仿若在饲养一只病恹恹的老虎,等那老虎修生养息,  绝地反扑。
  
  到时损失的何止是一位公主,  那大夏的万千子民,他当真一点儿都不在乎了吗?
  
  “小七,这两日可好?”
  
  一开口,又是公主!
  
  永夜瞧着上了层层枷锁的牢门,只觉得可笑,“属下不知。”
  
  的确是不知。
  
  将军府驻以重兵,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便会传到那位大将军的耳中。
  
  他便是长了双翅膀也飞不进去。
  
  “哎……”
  
  牢房里,传来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他将那刚刚书写好的纸张慢慢折起,动作又轻又缓。
  
  看得永夜直着急,“主子,门主她……”
  
  “知道啦,这就走。”他无奈轻笑,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宠溺。
  
  直把永夜都看懵了。
  
  他理了理身上的褶皱,一把折扇呈折叠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轻轻敲打在手心里。
  
  随后缓缓站起身,将那折好的字条隔着牢门递给了永夜。
  
  “唔,交给陛下吧,  该起兵了。”
  
  永夜:“?!”
  
  什么就该起兵了!!!
  
  他主子这颗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永夜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的!
  
  他还在人家大将军的私牢里……
  
  永夜正瞧着那字条发呆,再一抬头,刚刚还在牢房中的白衣男子,已然消失不见……
  
  四月二十日,距离耶律烈与母亲商量,要将小娇娇腹中胎儿取出的日子,只剩下七天。
  
  需要准备的太多,需要善后的也太多。
  
  营中因为多了个铁穆汗,还要去稳定军心。
  
  这段时间,耶律烈也急速消瘦下去,云初暖清醒的时间,他一定会在身边,只有她昏睡时,他才会离开片刻。
  
  只要她清醒的时候,没有一刻不是在旁陪伴。
  
  其余的时间,阿依慕会照顾儿媳妇。
  
  这孩子的到来,折磨的又何止是云初暖一个人,阿依慕其实只给猫咪做过剖腹产。
  
  人,其实她从未接触过。
  
  她心里惶恐,却从不敢表现出来,私下里无时无刻不再寻找着她那个没用的师父!
  
  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让阿依慕感到头疼。
  
  这日,她在小榻上小憩。
  
  不知不觉人便陷入了昏睡之中,连房间里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人都不知道。
  
  嬴策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纱,静静地看着床榻上躺着的女子。
  
  不该如此的。
  
  怎么会如此呢?
  
  他想不通。
  
  此刻的她应该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一年之后生下一个漂漂亮亮的奶团子。
  
  那奶团子又乖又萌,见到他便咧着一张小嘴傻笑。
  
  两颗小牙看起来可爱至极。
  
  可现在呢……
  
  他的小七形容枯槁,就那么真真切切地在他面前。
  
  眼下一大片凹陷的眼袋,又青又黑,在那颧骨突出的小脸上,尤为明显。
  
  白白软软的小脸早已消失,只剩下一层紧紧包裹着骨头的皮,紧紧绷着,似乎下一秒颧骨就能戳出来。
  
  那头浓密乌黑的秀发,虽然被搭理的整齐而又干净,却是枯萎的,泛黄的,松松散散地披在枕头上,几缕发丝汗涔涔地黏在枯瘦的小脸上。
  
  那搭在小腹上的枯瘦手腕,似乎轻轻一捏就会折断……
  
  “不该如此的……”
  
  那双永远波澜无惊的眸子,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痛楚。
  
  榻上,还在昏睡的云初暖,被这声音惊醒。
  
  她似乎对他的声音格外敏感。
  
  凹陷的双瞳打开,便瞧见站在榻前,一袭白衣的男子。
  
  她眼中带着惊恐,无可抑制的害怕。
  
  “娘!”
  
  她一开口,声音嘶哑。
  
  那嗓音似乎像是锯条摩擦的声音,甚至有些刺耳,完全不见了往日的娇软甜糯。
  
  然而,小榻上的女子,只是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云初暖更加害怕。
  
  但她没用地只能躺在那里,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小七……”
  
  她眼中的惊惧,让嬴策心如刀绞。
  
  他是想不通的,从他出现那一刻起,只要她想要他做的,他事事依着她。
  
  除了那一晚,他失心疯了,可他已经挑断了自己的手筋啊。
  
  不会伤她了,他不会再伤她分毫了。
  
  为何要这样惧怕他呢?
  
  他护不住你呀,小七,他护不住你。
  
  我已经想通了,让你安安稳稳地幸福,只要看见你笑,我就在你身边,足矣。
  
  可他,将你折磨至此,你让我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呢?
  
  “跟我走,好不好?我不会伤你,再不会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祈求。
  
  云初暖却只有害怕,“滚!我不会……不会……唔——”
  
  从怀上宝宝的那一刻,云初暖的情绪从未有过如此激动的时候。
  
  她忽然感觉到腹中一阵剧痛。
  
  身下的褥子湿了。
  
  不是失禁,而是……羊水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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