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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初五年二月末,魏主曹丕于许昌宫中集百官议事,所为自然是吴蜀二国联合之事。
“众爱卿,吴蜀二国联合,复有图中原之意,以汝等之见,朕该如何应对?”曹丕坐于龙椅之上,看向下方的众人。
一人出班奏道:“二国地势险要,占尽地利;蜀有诸葛亮,吴有陆逊,俱为一时英杰,实难图之。何况如今天下初定,若大举兴兵,定会使百姓再度陷入饥贫交迫之中。况昔日武祖曾大举对二国用兵,均未取得太大的成效,如今的军力并不比武祖时期强盛,不如休养生息,然后二国可一战而定也。”众人循声望去,乃辛毗也。
曹丕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众爱卿可还有与佐治不同的想法么?”
复有一人出班奏道:“孙权,小人也。降而复叛,若是不出兵讨伐,以后难免不会有人效仿他的做法。以臣之见,应趁吴蜀两国刚刚结盟之时,以重兵讨伐东吴,同时命安西将军严守雍凉一带,防止诸葛亮趁国内空虚来犯。”
众视之,乃陈群也。
曹丕颔首道:“长文之见,甚合朕心。传朕旨意,令青、徐二州抓紧造船,朕不日亲率一军征伐孙权。”
辛毗见状,也只得放弃继续劝说曹丕的想法。
常陆站在众官之中,一语不发,待到近侍宣布退朝之时,他方才跟在众人身后缓缓离开。
并非是他想要效仿徐庶,而是初来乍到便积极献策,会大幅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
“平南将军还请留步。”
刚刚离开皇宫,常陆便听得身后有人喊住了他。
他缓缓转过身,只见一个面上挂着讥讽笑容的中年男子在不远处看着他。
虽不知是何人,但找我想必没什么好事吧,常陆暗忖道。
“未请教台甫?”常陆向那中年男子拱手道。
“颍川徐庶,字元直。”那男子显然对常陆没有什么好感,但他还是回答了常陆的问题。
此人便是徐庶?常陆闻言一惊,在他后面几次与诸葛亮的商讨之中,俱皆将包括徐庶在内的二人认做了计划的关键人物。
“徐先生,此处不是叙事的地方,还望来府中……”常陆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庶与你这种卖主求荣之徒没什么好说的。”
常陆心中一寒,没想到徐庶上来就是这般一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便是有诸葛亮为他写就的书信,也难以在这种情况下交给徐庶啊。
“先生误会了,陆实非贪恋权势之人,乃是不想辜负这一身才学罢了。”常陆沉声说道。
“哼,庶虽久居中原,不知蜀中详细,但亦听闻你乃是因罪被罢免。不仅不思戴罪立功,反投曹魏,不是贪恋权势又是如何?”徐庶寒声道。
“徐先生,还望小心隔墙有耳。”常陆听过徐庶的话语,急忙向四周看了看,见得无人注意这边后,方才轻声说道:“若是徐先生对陆仍有什么不满的话,还望晚上来我府中一叙。此外,蜀丞相诸葛孔明亦有话托陆带到。”
说罢,常陆竟直接转身离去。这无疑是失礼之举,但是要想激起徐庶的好奇心,将他骗来自己府中,无疑是有效的办法。
是夜,常陆坐在府中,吃着自己在许昌城中买来的点心,耐心的等待着。
但是徐庶没有来。
第二天,徐庶还是没有来。
第三天,常陆看着已经有些返潮的点心,不由叹了口气:徐庶莫非真的对自己挚友的话语如此不屑一顾么?
“将军,有人在府外求见。”正在他百无聊赖之时,忽然有下人走来禀报道。
常陆闻言,登时大喜,急忙出去迎接。但当他看到来人之时,却不由得心头一凛。
“不才深夜拜访,不成想常将军竟亲自前来迎接,实在惶恐,实在惶恐啊。”司马懿呵呵笑道。
常陆压下心中的恼怒,满面笑容的将司马懿迎进府中:“不知仲达兄所来何事?”
“愚兄奉陛下之命,来请常将军进宫一叙。”司马懿笑道。
常陆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莫非自己刚刚到来,曹丕便已然对自己起了怀疑之心?
他的手在袖中缓缓握紧,面上却是一副从容的表情:“待陆稍作准备,便出发进宫,可好?”
司马懿亦不阻拦,任由常陆沐浴更衣,万事俱备之后,方才出发。
二人抵达宫中之时,已然是深夜,但曹丕却毫无倦意,甚至连半分焦躁的表情都没有看见。
二人见到曹丕,拜伏于地:“不知陛下深夜唤臣等前来,所为何事?”
曹丕挥手,示意二人起身:“朕欲伐吴,尔等知否?”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三日前的朝会上,曹丕便已然表露出了这一想法,莫非现在出了什么变故?
还是长年跟随曹丕的司马懿率先开口道:“陛下所忧之事,莫非是蜀中出兵袭取雍凉?”
曹丕颔首:“常爱卿,朕今日命仲达将汝唤来,便是因为你久居蜀中,对那里的情形应当比我大魏中人更加透彻。以卿之见,此次伐吴,可耶?不可耶?”
常陆缓缓吸了一口气:“自前代蜀主夷陵大败以来,蜀中一直处于兵员、兵装俱皆不足的状态。诸葛亮便是才通天人,也不能做到撒豆成兵,况且南中新附,定然要以大军驻于南中,防夷人再度生变,由是观之,蜀中定然不会出兵。若陛下仍心存忧虑,可集一军屯于边境,假意进攻汉中,如是以来,则雍凉二地,稳如泰山。”
曹丕似有些诧异的看了常陆一眼,“君前日尚说故主在彼,如何今日便为朕建言献策?”
常陆并无惶恐,朗声对道:“臣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故主在彼,臣自然不敢攻之。但只要陛下不以臣为将,那便无妨。”
曹丕闻言,登时笑道:“卿言甚善,仲达,谁可堪此任?”
司马懿旋即答道:“臣以为征西将军曹真子丹可堪此任。”
曹丕颔首:“朕即刻命人起草诏书,传令子丹。仲达,此次朕亲征东吴,朝中不能无人,你可愿为朕分忧?”
司马懿闻言,登时拜伏于地:“敢不效死命!”
“仲达有此言,朕心甚慰。”曹丕拍着司马懿的后背,笑道:“朕不日将去青、徐二州监督他们造船进度,许都之事,便交由你了。”
“诺。”沉思了一会,司马懿复奏道:“陛下,以臣料之,我军水战不如东吴远矣。不如陈兵江边,假作进攻之势,实则命一军暗中渡江,于东吴营寨四处放火,待到吴兵混乱之时,再以大军渡江,则东吴必败。”
曹丕笑道:“仲达不必如此谨慎,朕颇通兵法,亦知临机应变的道理,何况有常爱卿随侍左右,怎会容得朕有失呢?”
常陆闻言,登时心中一惊:自己如何就被曹丕指名加入了征吴的大军之中?莫非这又是曹丕对自己的一次试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