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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管事没想到,庄誓越在江南城作的那些恶事,顾顺竟然一件不落的全部知道。
按理说像顾家少掌柜这种级别的富家公子,应该不会关注这些市井里发生的琐事。
对于江南城最近活跃的这群纨绔,在江南城可谓臭名昭著,因为他们都是些家里有点财力的小家族的弟子,虽然家族实力远比不上顾家这种庞然大物,可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
这些人仗着自己的家族地位和出身,在江南城闹事纵马追逐,嬉戏闹事,早就为百姓所不齿。
尽管如此,他们并没有触犯大齐律法,官府没有理由逮捕他们,其他人更是拿他们一点办法没有,只能如瘟神般远远躲开。
而那个庄誓越便是这些纨绔当中的一人,因为其父亲开的拍卖行与那些家族的产业相比相形见绌,所以在这个圈子里,只能算是最外围的人,尽管如此也是让很多人为之不齿了。
庄吉强装镇定道:“我知道他有一群狐朋狗友,那些钱可能是他的那群朋友的,请顾掌柜放心,回去我一定严厉管教,如果他真的做出这等事情,一定严惩不贷。”
很快,庄誓越便被带进了房间里。
庄誓越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体态稍显肥胖,走路摇摇晃晃,双眼有些斗眼,印堂发黑,眼袋外突,脸上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一看就不太聪明。
“小的见过顾掌柜。”刚一进门,庄誓越便向着顾顺行了一礼,还没等顾顺回应,便一屁股坐在了庄管事旁边的座位上。
“你小子,还不赶紧站起来,顾掌柜又没叫你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顾顺摆了摆手,并不想跟这对父子俩一般见识。
“坐下吧,正好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顾掌柜尽管问吧。”庄吉替自己儿子回答道。
“我问的是你儿子,还希望待会儿庄管事不要插嘴,不然就请你暂时出去,我跟庄少爷单独面谈了。”顾顺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庄吉赶忙点头噤声,他可不想被请出去,要不自己这个傻儿子说了什么,坏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庄少爷为什么只是在试卷上花了几张鬼脸,上面的题目看不懂吗?”顾顺双手交叉,立在胸前,仿佛逗弄一个小孩子的语气问道。
“我又不认识字,我爹也没说过还要考试,我平时最烦考试了。”庄誓越无比实诚的回答道。
庄吉脸色一变,恨不得当场对着他的头捶几下,这特么是能说的吗。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问了,不知庄少爷可否清楚缘通拍卖行上月流水里最高的一项是什么?”
“流水,什么流水,我上个月没有划船,没有见过流水。”
顾顺听到这里,也差点绷不住了,但还是继续问道:“那庄少爷,平时在拍卖行都是干什么工作呢?”
“这我知道,我在拍卖行干的是,库,库房管理。”庄誓越犹如背台词般,卡了下壳才反应过来。
“既然如此,缘通内部有几个专门的保险柜,平时的管理流程是什么,最近半年出库和入库的清单你是否知道,负责库房看守的员工一共有几人,每个月的工钱又是多少?”
一系列的问题把庄誓越彻底问蒙了,尽管在来之前,庄管事曾经教了他很多话术以及生拉硬扯的理由,可是他因为紧张,现在已经忘了大半,而且这些问题跟父亲说的也不一样啊。
于是庄誓越扭头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庄吉,直言不讳道:“爹,你刚才说的什么来着,能不能再说一遍,我又忘记了。”
庄吉强忍住怒气,拼命给他使眼色道:“你不是在缘通里干了好些年了吗,自己仔细想想,这些工作是你负责的,你说说就行。”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父亲你把之前讲得再说一遍,我这次保证记住。”
庄吉赶忙对着顾顺解释道:“顾掌柜,你别误会,这臭小子说的是我今天上午清点各部门人数,并且按照少掌柜的要求划分了新部门,这小子对于新规划没记住也实属正常。
但是他每天都兢兢业业的在拍卖行工作的,这一点拍卖行里的每个人都能证明。”
“好了,庄管事不必解释了,你儿子作为缘通的管理层,竟然连自己分管的业务都不清楚,业务流水都不知道是什么。如果连字都不会认,那些账本、记录和报表更是无从谈起。
我不明白他究竟在缘通里面学到了什么东西,反而整天出去乱混,败坏江南城的风气,给缘通抹黑。”
“顾掌柜,这孩子毕竟还小,我这就严加管教,让他尽快熟悉自己的业务,其实他还是很聪明的。”
“不必了,就凭他现在的能力,还没有资格加入缘通。如果庄管事同意,就让他当一个看门的小厮吧。”
庄吉原本想给自己儿子争取个内务管事这种肥差,实在不行就当个安保部或者后勤部的部长,每天的工作不多,还能轻松一些。
但顾顺却直接将其降为了一个最低层的小厮,这种落差太大,让庄管事都有些猝不及防。
“顾掌柜,庄誓越虽然能力不行,但是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你可以先给他一个副部长考察一下。他绝对能够胜任的。”说着他又对着庄誓越道,“庄誓越,还不快向顾掌柜行礼。”
此刻的庄吉还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我意已决,庄管事莫要讨价还价了,如果你觉得令郎适合更高的职位,那他完全可以离开缘通,江南城这么大,他想去哪都可以,我不拦着。
但是在缘通,我不希望看到德不配位的人身居要位,每天无所事事吃空饷,缘通以前的情况已经够烂了,难道庄管事想将其再嫁接到现在的缘通身上吗。”
庄吉被顾顺噎得说不出来话,只好无奈点了点头,心中暗骂这小子不争气,这么好的表现机会白白错过了。
“另外,庄管事的几位爱徒,我也都看过了,全部不合格,我现在给他们两条路,第一,全部下放基层,从基本的学徒小厮开始干起,要不就全部离开,另谋高就。
我希望庄管事能够明白,让你们写一份名单出来,是相信你们能够为了缘通的发展,选贤举能,真正选出那些有才能的人,不是为了让你们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的。
庄管事举荐的这些人里面,绝大部分恐怕连最基本的拍卖程序都说不清楚吧,我不知道庄管事这些年是如何任用的他们。”
庄吉听到顾顺的话,脸色窘迫,顾顺这一招猝不及防的考核目的原来在这里。
还没等他解释,顾顺便接着道:“庄管事不必紧张,我说过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但从今天开始,缘通由我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