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封赏

　　边境的大战短短数天就传遍了整个米德尔塞克斯伯爵领，在击退了肯特王国的进攻后，莫洛尔展现了他作为伯爵的铁血手腕。
　　无论是谁，只要帮助过肯特入侵者的人，都被他拖到市集上当众处决，甚至有数名投降的骑士都被处决。此外，他还将这次战斗中俘虏的肯特士兵全部处决，并且将头颅用木桩沿着边境线插着。凌厉的手段，极大震慑了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势力。
　　「枭首着」莫洛尔的称号也在米德尔塞克斯和附近地区渐渐传开。不少人茶余饭后围聚在一起，兴奋的讨论着这一战的过程。吟游诗人们则趁机在各地的酒馆、市集上来回表演，为自己赚取更多的金钱。
　　伦敦城领主府，当艾文听到前线大胜的消息后，立刻请来了领主府的管家，礼貌的请管家开始准备宴会。原本对艾文有些将信将疑的管家，此时再也不敢表现出任何的迟疑，连忙开始了忙碌的准备工作。
　　至于艾文则是继续优哉游哉的在伦敦城中闲逛，自己大多数时候都呆在赫尔男爵领，平时很少有机会来到伦敦城，所以趁这机会要好好看看心目中的伦敦城长什么样，顺带查看一下，未来如果自己要来伦敦城做生意，准备什么类型的商品最合适。
　　四五天后，莫洛尔伯爵终于带着大军返回了伦敦城。当他们到达城门的时候，立刻看到艾文和领主府管家以及伦敦城的守卫在门口迎接，城门内的街道两旁，还有不少参加此次战斗士兵家属满脸兴奋的围观。
　　「恭喜伯爵大人和诸位男爵凯旋，在管家的帮助下，属下已经准备好了酒宴，请各位大人移步领主府。」莫洛尔大笑着，心中闪过一些得意之情，就算是艾文这样优秀的人才还不是在我的手下，为我效命吗？
　　不过他很快就命令各个男爵安置好自己麾下的军队，然后再到城中的领主府共同参加庆功宴。他自己则是率领直属的护卫队直接返回领主府。
　　差不多在黄昏的时刻，宴会正式开始了。伦敦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收到了莫洛尔伯爵的邀请，出席这次的庆功宴。他们中不仅有骑士贵族，还有商会领袖，也不乏一些知名表演家。
　　和后世宴会相同的是，中世纪的宴会同样到处充斥着阶级和攀比炫耀的场景。宴会的中心就是端坐在首位的莫洛尔伯爵，所有人都根据自己的阶层或站或坐。
　　距离莫洛尔伯爵最近的就是米德尔塞克斯的几位男爵，他们彼此间正在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着等会的封赏。不过艾文的父亲艾尔鲁斯则不在其中，他现在正坐在角落中，独自消灭着盘子中的肉食，用他的话说，与其吹牛不如趁机多吃点好吃的食物填报肚子。
　　艾文本来想问问父亲情况，也被无情的拒绝了，后者美其名曰吃饭，没空说话。艾文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男爵们的外层就是一般的骑士贵族，这层的人数最多。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相互吹嘘着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周围没参加战斗的人仔细的听着，脸上流露出几分羡慕和遗憾的神情。人群中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呼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战况。
　　艾文和几位父亲的朋友打了声招呼后，便退了出去，独自端着酒杯，走到一处窗口，默默的看着窗外的景象。说实话，艾文并不喜欢这样的酒宴，他更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品尝胜利的滋味，反思整场战斗中不完美的地方。不过在父亲的要求下，艾文也没有拒绝，勉强同意在宴会上呆一会。
　　最外层则是伦敦城中的那些商会会长和城中知名的人士。这些人名义上都收到了莫洛尔伯爵的邀请，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莫洛尔伯爵邀请他们不过是想从他们身上获得更多的利益，无论是金钱上的，还是物质上的，亦或是口头上的支持。
　　那这些人为什么仍旧甘之如饴呢？其中无外乎利益两个字，莫洛尔伯爵虽然会从他们身上拿走一部分利益，可是仅凭剩下的这些，就足够他们赚得盆满钵满了，更不要说万一在宴会上，和哪家权贵交上关系，有了实质的后台，日后将有更大的发展空间，甚至有可能一步登天。
　　「您是艾尔鲁斯男爵的儿子，艾文大人是吗？」正当艾文百无聊赖看风景的时候，身旁缓缓走来一位少女。艾文转头看去少女一身乳白色的礼服长裙，不少地方还绣着金丝边框，不用猜就知道这身衣服价格不菲。
　　少女有些腼腆的说道，「对不起，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莫妮卡，是莫洛尔伯爵的女儿。」艾文眼含深意的，看了看面前的少女，后者无缘无故来找他，恐怕也有其他意思在其中，「艾文，艾尔鲁斯男爵之子。不知莫妮卡小姐是来找我闲聊的，还是伯爵大人有事找我？」
　　莫妮卡愣了一下，身为伯爵的女儿，自然经历过无数贵族交际的磨练，艾文语气中的疏远和平淡，她岂能听不出来。难道自己这个大美人主动来找你，你还想不到为什么吗？
　　虽然心里把艾文吐槽了一遍，但表面上莫妮卡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父亲并没有找您，艾文大人不要误会。我看到您一个人站在窗边，看起来有些孤独，生怕怠慢了您，所以前来问问大人。」艾文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主位上的莫洛尔伯爵，后者仍旧和周围的家人们有说有笑，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感谢莫妮卡小姐关心，只是我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不习惯这种热闹的场景。请代我向伯爵大人道歉，是我失礼了。莫妮卡小姐不如趁此机会多和伯爵大人聊聊天，增进亲人之间的情感，不必时刻关注我这个散人。」
　　艾文说着继续转头看向窗外，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旁边的莫妮卡听，「强扭的瓜不甜，强行撮合在一起的人必然不会幸福，不高兴的时候何必强颜欢笑，需要帮助的时候何必拒之千里。」莫妮卡静静的听着，心中闪过一抹讶异，她迟疑了一会，终究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只得道了声歉，回到莫洛尔伯爵身边。
　　「我说你这小家伙，还没有聊几句，就把人家给打发走了？」艾尔鲁斯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调侃道，「怎么，这个不符合你的心意？」艾文看了眼父亲，平静的说道，「矫揉造作，脸上一套，心中一套，自以为瞒得过所有人，却不知小丑竟是她自己。」
　　听到艾文的评价，艾尔鲁斯放声大笑，引得宴会厅里的众人全都好奇的看过来，就连莫洛尔伯爵都讶异的看了眼自己的好友。他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儿，略微沉思了片刻，就大致猜到了一些，当下不由得摇了摇头。
　　「自己把握分寸，但不要失礼。我们终究是骑士，不是野蛮人。」艾尔鲁斯叮嘱了一句，便和人群中几位老朋友聊起天来。
　　合著把不列颠人赶走的都是文明人，真文明……艾文在心底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
　　酒过三巡，坐在首位的莫洛尔伯爵终于站了起来，宴会厅中的众人顿时停下了手边的事，全部看向莫洛尔伯爵。
　　「这次作战我们经历了千辛万苦，付出了巨大代价，不少英勇的骑士献出了他们的生命，在场不少人都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我们终究获得了胜利，并且将那群盘踞在领地南方的肯特人全部赶回了他们的土地。」莫洛尔伯爵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群，最后将目光停在了角落中的艾文身上，「现在我将论功行赏，以表彰各位在这次战斗中的精彩表现。」
　　艾文注意到，那些男爵们仍旧面无表情，满脸平静，似乎早就知道最终结果，而反观那些普通骑士贵族则纷纷面露喜色，有些忐忑又有些期盼的看着莫洛尔伯爵，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奖励。
　　可惜的是权力和利益的分配正好相反，权力是金字塔分布，越上方的人人越少，权力越大，越下方的人越多，权力越小。利益分布则正好相反，整体呈倒金字塔型，上层的利益最大，然后逐渐变小，直至最底层。无论怎么封赏，莫洛尔伯爵总是会得到最大最好的那一块蛋糕。
　　「艾尔鲁斯男爵，在本次作战中率领士卒潜伏于车队之中，从内侧突袭敌人，并且打开敌军营门，帮助大军冲入敌军营地，同时率领士卒给予敌人致命一击。战斗中个人击杀十五名敌军士兵，一名骑士，俘虏二十余人。在此，奖励锁子甲一件，骑士剑一柄，战马一匹，金币一百，银币两百，铜币五百。」
　　艾尔鲁斯上前单膝跪地，感谢莫洛尔伯爵的赏赐。艾文微微皱了下眉毛，他不太清楚此战有什么样的收获，不过父亲作为首位奖赏的男爵得到的却似乎有些……少？在封赏艾尔鲁斯男爵之后，莫洛尔伯爵还对其他男爵进行了奖赏。除了奖励盔甲和金钱，领地在南方的男爵们还被允许减免甚至是不交今年的领主税。、
　　这么穷的吗……听着莫洛尔伯爵的赏赐，艾文心中有了更大的困惑，在他的记忆里，米德尔塞克斯伯爵领位于出海口的位置，水路交通便捷，进出英格兰地区的门户，仅仅对来往的商队征收过路税应该就能大赚一笔，更不要说还有伦敦这座罗马人遗留下来的巨型城池呢。
　　要知道这一时期，盎格鲁撒克逊人根本不会造石制城池，大部分能见到的石制城池都是罗马人遗留下来的，诸如伦敦城、约克城、威塞克斯城等等。同样是在这个时期，英格兰其他地区的城镇最多不过一万人，有的甚至只有几百上千人，而这些罗马人留下的城池人口却轻松破万。
　　据艾尔鲁斯所说，伦敦城保守估计有两三万人。然而现在看起来，即使是掌握着伦敦城的莫洛尔伯爵都无法拿出太多的赏赐，很多时候封赏更象是某种肯定的表态。
　　艾文摇了摇头，默默的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小失落。他以为可以凭借这次的功绩多少赚点钱，开始贸易之旅，现在看起来是没有可能了。要知道贸易虽然赚钱，但是沉没成本也极大，一旦投下就没有反悔的可能了。正当艾文自怨自艾的时候，莫洛尔伯爵的封赏正好到他了。
　　「艾尔鲁斯之子艾文，作为本次战斗的指挥官，不仅显示出了高超的指挥技巧，同时还展露了卓越的智慧，是米德尔塞克斯伯爵领不可或缺的人才。我和几位男爵以及大部分贵族商议之后，决定应功给予骑士头衔，受封仪式择日举行。同时允许其在宫廷内担任职务，未来的爵位上升和封地会优先考虑。最后奖励锁子甲一件，战马一匹，骑士剑一柄。金币一百，银币三百，铜币七百。」
　　嘶，宴会厅中不少骑士贵族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些眼热的看向艾文，且不说其他的奖励，就单单受封骑士头衔和优先考虑爵位封地就足够让所有人眼红。
　　虽然骑士阶级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贵族阶层，可却是进入贵族阶层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过程，说是敲门砖也不为过。正因如此，所以无数人挤破头皮，费尽心机想要成为骑士阶级中的一员，以备将来有机会晋升贵族行列。
　　只不过想要成为贵族的难度何其之大，很多骑士穷尽一生都无法成功，这也是为什么十字军东征有那么多骑士参加的原因，大部分人都是落魄贵族和没有封地的骑士，想要凭借十字军东征，收获爵位和封地。
　　像艾文这样，动动嘴，轻描淡写的说几句话，就能获得骑士身份，那更是前无古人的事情。莫洛尔伯爵甚至还说出了未来优先考虑爵位晋升和封地的承诺，让宴会厅中的一干骑士嫉妒不已。
　　「谢伯爵大人赏赐，属下实在受宠若惊。毕竟属下只是想了想办法，并没有上阵杀敌。属下以为此战最大的功劳归功于伯爵大人和在场的所有人。」艾文诚恳的说道，似乎他心中就是这么认为的一样。
　　「如果不是伯爵大人的信任，允许属下制定计划，就不会有这次的大胜。如果不是诸位男爵大人的宽宏大量，原谅属下的越阶指挥，这次计划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效果。如果不是在场所有骑士的奋勇作战，英勇无畏，舍生忘死，整场战斗也许就算赢了，也不会是大胜。所以属下认为，这场胜利的功劳是大家的，属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实在是愧不敢当。属下想向伯爵大人提议，向这次参战的勇士们多一些奖励，向领地受到严重侵害的男爵们多给予一些补偿。属下并不在意个人的得失，有没有封赏都是一样的。」
　　艾文掷地有声的话，让不少原本心中有些嫉妒的骑士贵族们，纷纷为之一愣，随即感到有些惭愧。
　　男爵们则是面面相觑，艾文的话完全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几位领地在南方的男爵们，眼中则是闪过一些亮光，看向艾文的时候也少了份敌意。
　　哼，这小兔崽子，我倒没说什么，你倒是爬我头上来了……莫洛尔伯爵瞪了艾文一眼，倒是没有小气和犹豫，顺着艾文的意思，又奖励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些钱粮，自然皆大欢喜，不少贵族们纷纷称赞莫洛尔伯爵的慷慨。
　　庆功宴直到晚上纔结束，正当艾文准备和父亲一起离开的时候，领主府的管家突然来到艾文身边，低声说道，「艾文大人，伯爵大人请您立刻去见他。他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