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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盖罐)
泰山居?
老者欲言又止和话里话外的意思,摆明是怕他着了泰山居的道。
但出于某种顾虑,没有明言。
其实来黄城,吴学道就想到了泰山居和泰山拍卖。
出了徐老大那档子事儿,吴学道不想和泰山拍卖扯上关系。
所以泰山居他不太想去,准备留到最后。
在他看来,泰山居或者泰山拍卖不可能砸自己的牌子。
那里有高仿青花的概率很低。
当然,也不排除造假者手艺过高,骗过了鉴定的师傅。
要是青花上没有刻字,骗过大部分人还是很简单的。
不过走了几家店,都没有看到那种高仿青花,说明青花只在小范围内流传。
甚至附近区域没有,都运到了偏远地区,比如说南方,或者沿海城市,或者干脆运到国外。
又走过了三间店铺,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眼瞅着天已近午,吴学道准备再看一家,就找地方吃个饭。
这间店铺以书画为主,墙上挂着很多立轴作品,有老的,也有新的。
大多都是现代仿品。
只有一幅乾隆御书对联,和一幅张大千的四匹马,为真品。
除了书画,还有零星几件瓷器。
吴学道看过去,不由一惊。
今天真要走运了,还是大运。
又是一个天大的漏儿。
吴学道尽量保持平静,先是一幅幅书画作品看过去,最后装作不经意的看到了几件瓷器,而后才饶有兴趣的问道:“这几件东西也是卖的吗?”
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刚才不厌其烦地给吴学道讲了一幅接一幅的字画,现在唾沫都快说干了,热情也被耗没了。
不咸不淡的说道:“当然了,要是不卖,摆出来干什么呢?”
吴学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对对,我这话有点多余了。”
接着指着一个罐子说道:“这个挺好看的,多少钱?”
老板张口就要两百万。
吴学道吃惊的问道:“这是啥啊?卖这么贵?”
老板斜了他一眼,一幅我说了你也买不起的样子。
不过,为了打击这个不知深浅的年轻人,还是说道:
“这叫彩器,底部有款儿‘大明嘉靖年制’,两百万都算便宜的,拍卖上这种罐子动辄上千万、上亿。”
吴学道狐疑的问道:“那你怎么不上拍卖呀?只卖两百万,不是亏大了吗?”
老板一下子被噎说不出话了。
他不是不想挣大钱,不是不想上拍卖。
这东西一开始收来的时候,他是信心满满,认为捡了大漏。
想着能上拍卖,卖个几千万,甚至上亿,激动的一宿没睡。
但第二天去拍卖一问,当时就心里一凉。
泰山拍卖的鉴定师傅,当场就指出一个问题。
嘉靖年间多有大件瓷器不假,但碍于工艺限制,无法制作胎体周正的瓷器。
似大罐儿、大缸、大方盆等,或多或少都有点走形。
当然也有些例外的,比如宫廷御用的顶级彩器可能器型板正。
不过器型周正的同时,五彩图案肯定同样也绘制精良。
还列举了,故宫博物院几件,精美嘉靖年五彩盖罐。
两相对比,店老板手里这个就显得有些粗制滥造了。
这其实是一个五彩鱼藻纹盖罐儿。
以黄彩加矾红绘八尾红色鲤鱼,鳞片清晰可数,身形灵动且各个不同,极尽写实美感。
辅以各式水草荷花,弯曲倾斜似在随水流摇动。
这都没有问题。
很符合顶级彩器的特点。
但底部装饰的蕉叶纹就显得很潦草。
不仅青色晕散严重,而且施釉很不均匀,像用毛笔乱画的似的,还是一截一截画的。
总之上下很不协调,底部很像后接的,甚至整个瓷器的真实性都值得怀疑。
老板也知道可能有问题,但并未死心,又问了很多鉴定大师。
大家意见出奇的相似,都认定这是拼接瓷,最好的可能是中部为真。
不过一说到要卖,这些人就都没声了。
加之这些年,仿品越来越泛滥,很多人看过这件彩器,反倒认为中部是由机器制作,底部才是真的彩器。
弄的老板既好笑又好气。
毕竟中部为真,他敢开价五百万。
但只一个底儿,他只能卖两百万。
“拍卖上那些人都不识货”老板脸色不自然,继续道:“怎么样?两百万你要不要?大中午的我想关门,出去吃饭了。”
吴学道想了想说道:“两百万太贵了。一百万怎么样?我正好有一百万。”
店主明显心情好像不太好,吴学道不想多废话,免得惹恼了对方。
“一百万...”店主摇摇头:“不行,一百万太低了,我收的时候花了不少钱,那还是十几年前呢。就两百万,一分不能少。”
吴学道抿了抿嘴,还是答应了下来。
本来他是不想朝韩芊芊借钱的,但他更不想和家里要钱。
还是让韩芊芊给店主转了两百万。
准备马上捡几个漏把钱还给人家,连带上次借的那些。
店主把五彩大罐装盒的时候,表情很复杂。
他没想到对方转账那么快,连让他再思考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大罐儿在店里摆了十多年,卖不出去的时候看着心里发堵。
但真卖出去了,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与店老板复杂的心情相比,吴学道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件明嘉靖五彩鱼藻纹盖罐儿,品相完好,未见丝毫破损。
连盖儿都有。
这在传世瓷器中很少见。
大多数大罐儿都没有盖儿,不得不说是一大遗憾。
这件盖罐体型完整,色彩鲜艳,属于顶级彩器。
保守估计也值一亿五往上。
要是上拍,价格更高。
这回真是赚大发了,应该是迄今为止数一数二的大漏了。
当然,这是跟有价的东西比,和兮甲吉父盘是绝对比不了的。
后者属于无价之宝。
拿着盒子往出走,正琢磨吃点什么的时候,门外进来两个人。
一个四五十岁,身形消瘦,几乎皮包骨,一阵风都可能被刮跑了。
另一个六七十岁,面色红润,头发花白,穿着考究,气质不凡。
瘦子进门就问:“老许,你那件五彩大罐呢?这位京城来的古先生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