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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旁,断树旁。
赵凡盘坐在柳树桩上,手里抱着半只烤鸡,“愿赌服输,惩罚我想好了再说。”
小玉炸着毛,龇牙望着无耻的铲屎官!
它很气愤,铲屎的根本跑不过乌骓马,刚过大半他就没气了。
小玉已经想好把那只可恶的百灵鸟换着花样炒,一边红烧一边青椒,甚至准备那只藏着的黑鲤也拿出来,顺带清蒸!
千算万算,漏算了照夜乌骓马只听赵凡的命令这件事。
小白马低头撕扯下鸡翅,吃的满嘴流油,特地踏了踏修长的马蹄,似在嘲讽这只猫,四肢奇短,也敢与主人赛跑。
硕大的眼中尽是讥讽与满足,烧鸡肉不错,比草料嫩多了。
吃饱喝足,赵凡吐了一地鸡骨头,翻了个身跳到小白马上,“走,咱们回家。”
“嘶~”
小玉卵足后劲起跳,爪子抓向小白马的马尾,小白马长啼一声,迈出修长的美腿,快步向前。
小玉的脸挨了马尾的攻击,扑空落地,瞳孔扩大,怒目圆瞪,才来几天,就学会讨好铲屎的欺负它!
明明它才是第一位。
迈起四肢冲出,猫嚎不断,蹿的飞快,形如白色闪电冲上山坡,凌空一跃稳稳落在小白马脑袋上,扬起一巴掌打在马耳朵上。
小玉打了一阵,端坐在硕大的马头上,领略着耳旁吹的风。
一刻钟,苍龙观映入眼帘,大门前的青砖地板上猴子、松树、麋鹿、梅花鹿等各色动物,它们提着扫帚,挂着水桶,热火朝天的清扫道观。
听着马蹄声,它们好奇望去,小白马迈着修长的步伐跑来,原地马踏虚空,露出神骏的外貌,双蹄重重踏在青砖上。
它们嗅到熟悉的味道,唧唧叫了起来,两只猴子不断用手指着敞开的院门,原地蹦跶着,格外欢快。
消失许久的人再次出现,这里又会有好喝的山泉,学到很多好东西。
赵凡看了眼熟悉的动物朋友,都是附近成精的,翻身下马,将包里的烧鹅分给它们。
梅花鹿跟麋鹿好奇的用鼻子凑近小白马,想跟新来的朋友认识一下。
“嘶。”小白马打了个响鼻,骄傲的扬起下巴,目视天穹,梅花鹿跟麋鹿互相看了眼,心生惭愧,体型相差巨大。
小玉打了马脑袋一下,跳到它的专属坐骑麋鹿角上,换了个慵懒的姿态,张嘴打了个哈欠,一只猴子歪头看了眼道观内;
见前院无人,放下扫帚,跑到水池旁伸手捞了几下,捧着鲜活的小鲤鱼送进猫嘴里。
神态熟练,动作娴熟,一看就是老惯犯了。
“你这猢狲,越来越大胆。”赵凡提起猴子后领,训斥一句,把它丢向树林,“那是刚出壳的鱼苗,还没长大,弄死了我饶不了你。”
小玉张嘴,露出舌头上透明的小鲤鱼,嘴巴一闭一合努力呼吸着。
它从麋鹿角上跳起,落在水池边上,把鱼苗吐了回去,小鲤鱼翻着面,嘴巴努力闭合呼吸空气,随着水流飘曳。
赵凡凑近看了眼,小鲤鱼半死不活,“鱼死了,小玉你就乖乖受罚,小白马,你负责监视它。”
“嘶!”
小白马闻言大喜,前蹄重重踏在地砖上,打了个响鼻,缓步靠近小玉,铜铃般的眼睛紧盯着它。
其它猴子见此纷纷跑远,麋鹿跟梅花鹿好奇的看着白马盯白猫。
赵凡打量了眼清理干净的道观,适才进入前院,推开主屋大门,香炉上冒着袅袅青烟,素衣长袍上沾着绿叶,柔顺长发化为油头垢面,虬结着垂落;
即如此,也遮蔽不住她精致的五官,透霞的肌肤,清冷的气质。
李茹珂静坐假寐,听着轻微的脚步声,轻声开口,“徒儿有了奇遇?”
她睁开眼帘,秀手甩出,一缕轻飘飘的真气缭绕赵凡转了一圈返回掌心,仔细感受一番,“不错,任督二脉命门皆开,窍穴完全开启,可融药亦可采药。”
“运气吧比较好。”赵凡腼腆一笑,孝心不纯,愧对师傅,低头掩饰尴尬,“师傅,何谓融药与采药?”
“先去打盆水,两个月未曾洗漱,为师这头发难受的紧。”
“是。”
赵凡乖乖领命去打水烧水,雾气朦胧,一手端着盆热水,一手端着洁发所需的药膏,扫了眼李茹珂换下的素色长袍,其上有多处破损;
赶忙转过目光,孝心蠢蠢欲动的从欲望的垃圾堆里爬出来。
“深呼吸,观想星韵。”他闭着眼睛轻声嘟囔,“再吐口气,欲望作祟使人理智下降,克己控欲,清心无为。”
踌躇许久,心中杂念消散一空。
“为师让你洁发,不似考校功课,嘀咕作甚?”
催促声从屋内传出,却是李茹珂躺着已久,头皮痒的难受。
看着徒弟迈步而入,适才发觉两个月不见,他却是长高了些,脸上露出温和笑意,“长高了,为师也需给你缝制新衣,日后出门,衣不合体,倒让外人说了胡话。”
“师傅外出采药劳累,休息一段时间再缝也不迟。”
赵凡将发油的长发泡进热水盆中,犹如一条弯曲的发蛇,拿起羊角梳,从她前额处往后梳,将打结的发丝理顺,“师傅,你还没告诉我何谓融药与采药?”
李茹珂享受着徒弟的头部按摩,闭着眼眸,“仙门炼体之法,将山川之精药融入窍穴中孕养,日后再行采药,活血强体,力可劈山。
武道终有头,纵是化玄不过立于凡间之巅,有万夫莫敌之勇,却无延年益寿之能,二十年后难免气血衰弱,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岸边。
江湖传说是顶点也是桎梏,你我师徒需要的便是跨越桎梏,在另一道上迈出重要一步,改变修行之态。”
赵凡听着心中向往,世人眼中的顶点便是江湖传说,财富地位权力唾手可得,师傅的目光则是在桎梏与长生之上;
合了那句老话,人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便看到怎样的风采。
“这融药炼药既是仙家法门,师傅可入仙门中?”
很激动,师傅进仙门,很快便到他了。
“力再柔些。”
李茹珂指导赵凡的洁发的动作,“仙门不易入,为师昔年走的是武道之路,今朝转修仙道,还需伐毛洗髓,重塑经脉;
方可避开武仙之冲,为师也无把握必定登入仙门,需步步为营,一步一办。”
为她梳笼长发的赵凡闻言心中一动,差点就想把锁龙玉佩借给师傅,转念一想,失去倚仗,他将毫无优势,按下心中激动,“清静无为,当细细而来,待缘至则仙道成。”
“我去拿些雪玉膏,让师傅的长发好看还发光。”
赵凡说罢起身就走。
李茹珂睁开眼帘,望着离去的徒弟,再次合上双眸,静静思量,清静无为,她已经四十有二,再过数年,气血衰败,登仙门愈发艰难。
举起纤细白嫩的双手,双龙手早已化玄,她不过是在压制体内真气,避免走入武道桎梏,成为那江湖传说之一。
不禁想起当年循着红光至赵府,见棺生子,心中好奇,多番留意,此子确有大不同,若生于仙门中,又会是何等造化?
“先天二重,快要步入一重层次,越拖则越难。”
她心中想着,听到轻微至极的脚步声,“徒儿,这道观内的动物,似是开窍了般,你可知是何原因?”
正往长发上抹雪玉膏的赵凡望着重新柔顺乌黑的长发,心中很满意,师傅就该保持最美的样子,而这最美的姿态,却需耗费时间与精力护理。
“师傅也察觉到了!”赵凡惊讶,倒上药液,笑嘻嘻说道,“可能咱们苍龙观正应了这个名字,仓青山中可能有苍龙护佑,保四季常青,动物成精;
下山时我还拍断了一棵挺有异样的柳树。”
李茹珂睁开眼帘,真气引来绢布包住黑发,起身坐立,“为师乏了,且先休息,沐浴焚香,你该入先天一重,化玄还是如为师般压制登仙门,皆看你愿。”
“自是如师傅般,登仙门。”赵凡很兴奋,终于要见仙门之面了么,“师傅晚安,徒儿告辞。”
待他离去后,李茹珂起身,解开绢布,望着青铜镜中如少女般的脸,为了这张脸,不知花费多少名贵的药材在内。
细嫩的皮肤如婴儿,却需母乳养护,养发如丝也需名贵药材,换了身道袍,点上烛火,将针线篓拿出,选了些蚕丝,想着为徒儿缝一件道袍。
从针线篓中拿出一大一小两个布偶娃娃,大的有一头显眼的黑发,她眼中露出追忆,“如我般登仙门,可你又知,仙门之机便在你身。”
心中想着,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十年转眼即逝,再失败,我便只有桎梏一条路可走。”
将布偶娃娃放回针线篓,精心挑选了几匹布,将布贴在身上开始缝制衣物,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照在窗户上,一只白猫蹲在院门上,眼中冒着蓝芒。
窗户上的人影仔细缝制衣物,它抬头看了眼如弯刀般的月,月光下仓青山树影层叠,上一次师傅为他缝衣,是十年前,当时拜入山门;
这一次再度缝衣,师傅又会有什么大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