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关

　　“明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去做什么坏事了！”
　　穆明刚刚走进院子里，脸上还带着一丝丝兴奋的余笑，就听到了父亲有些关心，却又有些严厉的责问。
　　穆明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抬头看向站在正门口，被屋内油灯映照的漆黑高大身影。稍微顿了顿，才迈步向着父亲走去，和父亲一同走进屋里。
　　屋中正对门放着一张桌子，此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三副碗筷，四菜一汤。桌子旁边坐着一位正看着穆明的年轻妇人。
　　“好了志远，既然明儿已经回来了，那我们就先吃饭吧，再不吃，菜就凉了！”妇人一边向坐了下来的穆明碗里夹菜，一边对着板着脸的明父说道。
　　“嗯，先吃饭吧。”明父没有再多问什么，也拿起碗筷安静的吃饭。
　　这倒让穆明有些奇怪起来，平时父亲可都是追根问底的，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了？不过穆明也不敢多问，他心里可巴不得每天都这样呢！
　　不一会，一家三口就吃完了晚饭，穆明的母亲开始收拾碗筷，在厨房洗刷。
　　“父亲，我先回屋了。”穆明看着皱着眉头的父亲，小心翼翼的说道。
　　穆明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从小到大，父亲明明从来没有打过自己，也没有骂过自己，最多也只是说话有些严厉，可自己就是十分的害怕父亲，在父亲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所以一直以来，穆明只要是在父亲面前，一定表现的中规中矩，老老实实的。
　　“等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一下。”穆志远看着想要站起身来的穆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严厉。
　　穆明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好，低头看着桌子上一条条毫无规律的纹路。
　　穆致远看着穆明，也不说话，过了一会，伸手将脖子上贴身带着的玉石项链取了下来，拿在手里静静看着。
　　项链很简洁，只有三颗玉石由一根黑色丝绳串着。中间一颗黑色，两边两颗红色的略小。
　　看着项链，穆致远不由想到二十年前的宗门血战。那一战，宗主被杀，无数长老弟子或被杀、被俘，只有仅仅几人逃出生天。而他穆致远，就因为手中这个项链，才侥幸逃得一命，但也身受重伤，二十年来依然未曾痊愈。
　　这一次，穆致远清楚的知道，逃不掉了。不管怎么逃，怎么藏，最终的结果都是牵连妻儿，全家灭口。唯一的一线生机，就是自己，毫不犹豫的，穆致远做出了选择。
　　“明儿，把这个贴身戴上，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一定要保护好这条项链！”穆致远郑重的将项链递给低着头的穆明，严肃说道。
　　穆明看着父亲，满脸的疑惑，但穆明仍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伸手拿过项链，挂在了脖子上，嘴里答道：“是，父亲。”
　　“你们父子俩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还在这里坐着？晚上天凉，明儿快回屋睡觉吧！”从厨房回来的明母见两人依然坐着，有些疑惑的问道。
　　等穆明回屋了，穆致远才看着坐在旁边的妻子，交代道：“过两天就过年了，明天你和明儿去乡下把老屋打扫打扫吧！”
　　“打扫老屋？”
　　沐心兰感到十分不解。这老屋已经很多年没回去过了，自从有了穆明，他们在镇上就一直住到现在，现在穆明过了新年就十四岁了，老屋还在不在都不知道，怎么突然的要回去打扫老屋？
　　“发生了什么事吗？”沐心兰瞬间想到了二十年前在乡下遇到满身鲜血的穆致远的场景，满脸担心焦急的道。
　　“我已经用黑珠看过了，仅有一丝生机，所以才要你带着明儿走，这样我才放心。”穆致远看着面带哭容的沐心兰，安慰的解释道。
　　夜，静悄悄的流逝，冬日的暖阳缓缓升起……
　　吃完早饭，沐心兰带着满脸疑惑的穆明出了西塘镇，一路向西而去。
　　“娘，还有多远啊？我们都快走了一个上午了，这么远的路，我们就应该租一辆马车过来……”走了半天的路，依然还没有看到村子的影子，穆明忍不住的抱怨道。
　　又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穆明终于看到了目光尽头的一个冒着几屡青烟的小村子。
　　“娘，是前面这个村子吗？”穆明有些激动的指着小路尽头的村子问道。
　　“嗯，就是这个村子了。”沐心兰看了眼村子，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明儿，我忘了带春联了……”沐心兰突然拍着额头对看着自己的穆明说道。
　　“明儿，你先去村子里，包袱里面有干粮和水，饿了你就吃一点，我要回去拿春联。”沐心兰把背着的包袱交给穆明，急促的交代到。
　　“等我到家，就去租一辆马车来，一定会快去快回的。”说完，沐心兰扭头小跑了回去。
　　“娘，你要快点回来啊！”穆明站在原地大声喊到，直到沐心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娘也真是的，这么着急，不贴不就行了吗？”穆明有些抱怨的想到。
　　没办法，穆明只好背着包袱，向着小村子走去。还没进村，穆明就听到了偶尔传来的炮仗声，嘴角咧起一丝微笑，穆明快步走了起来。
　　穆明也是特别喜欢在年关之际玩炮仗，昨天那么晚回家就是在外面忘了时间了。相比于在大街上扔炮仗，穆明更喜欢往别人家的狗窝，鸡圈里扔，闹得鸡鸣狗叫，然后穆明在一群孩子的尖叫声中快速逃跑。
　　走进村子里，穆明看到村子里的人都在向一个方向快步走去，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仙人，仙人又来收徒弟了”的话。
　　“仙人？难道是书中写的能够飞天遁地，移山填海，无所不能的仙人？”穆明虽然在书中看过仙人，但他可不相信仙人会真的存在！穆明只好带着好奇跟着人流向前走去。
　　当人流停了下来，穆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一个头发花白，身穿灰色长衫的老人，脚下踩着一个像是剑一样的东西，站立在天空中。说它像剑，是因为它没有剑柄，两头都是剑尖。穆明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顿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所有十二到十六岁的孩子都上前来。”
　　听到天空中传来的声音，村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让十二到十六岁的孩子走上前去。穆明也呆呆的跟了上去。
　　“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不是我们村子里的啊？”
　　“不认识……”
　　“不知道啊……”
　　看着走上前去的穆明，村民们小声讨论着这个陌生的孩子。。
　　看着在人群前面的九个孩子，白杨心里不抱有一丝的希望。这个村子每四年他都会来一趟，几十年间，仅发现了一个人拥有灵根，而且是连下品灵根都不如的次品灵根。
　　“该死的一道宗，自己不去招收弟子，也不让我们去，害的我们这些小宗门只能在这些偏远山村寻找弟子，真是可恶。”白杨心里恶狠狠的想到，不过他可不敢说出口，要是被人听到了，传到一道宗的人耳朵里，他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现在寿元不多，只想找个弟子，传承衣钵，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