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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渡抿着唇：“我不会有，纵然有，它日修行我也总会放下。”
“不，”他挑拣起一支鎏金凤簪，挽住她松松的发髻，弯下身靠在她耳侧，温柔又肆意地细细打量镜中的她：“你会有的，这些你都会有，而且放不下，堪不破。”
“……”
罢了，他向来自我，引渡自觉多说无益，懒得再争辩，站起身，她问：“接下来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随你。”
俩人说着迈出房门，此时尚是旭日初升，一夜的纵情声色过后，精致华丽的阁楼中不过青灯几盏，悄然无声。
一路下楼，除了厅堂洒扫的几个小童，就是云雨初歇才从房中出来的妩媚女子，经过洞幽时，眼前微微一亮，尤带潋滟春色的盈盈双眸钩子似的在他身上踟蹰，莲步轻移间腰肢摆动，如弱柳扶风，幽幽暗香盈袖，一举一动都透出甜蜜腻人的春情。
洞幽知情识趣，擦肩而过时轻轻一拨她腕间的金跳脱，指尖触过肌肤，一闪即逝。
女子掩唇娇笑，看见跟在后头的引渡，只当是楼中新来的哪个姑娘，甜腻道：“如此英俊的郎君，妹妹真是好福气~”
洞幽头也不回，唇角微勾了起来。
引渡有些莫名地扫她一眼，径直跟着洞幽下了楼。
走到最后几阶楼梯，却隐隐听到后院传来哀泣骂声。
引渡灵力被封，五感与常人无异，听不分明，洞幽却已挑了挑眉，兴致忽起，朝她道：“既不知去哪里，不如去凑凑热闹。”
两人拐过厅堂往后院走，撞见洒扫的小厮便随手抛几块碎银，一路畅通无阻，待走得近了，引渡才看清原来是楼中的管事在教训逃跑的舞妓。
“你瞧你现在落得什么模样？竟妄想男人会为你抛家弃子，与你私奔？我看你是胡编乱造的话本子看多了，把脑子都给看没了！”那女管事年逾四十，已不复当年风韵，一张脸上尽是刻薄的讥嘲。
地上瘫坐的是一个容貌出挑的年轻女子，仅着朦胧的薄衫，被冷水一泼，几近于无。
几个拿着绳鞭的龟公围立在一旁，轻蔑又贪婪的视线紧紧粘在那副诱人的胴体之上。
纵是以身供人取乐的妓子，亦会有卑微的尊严，但她却仿佛已心如死灰，麻木地瘫坐在地上，不遮不掩任人流连。一双红肿的桃花眼似已哭到尽头，再流不出一滴泪，只痴痴望着远处开得正盛的木槿，一言不发。
“看来是一出佳人痴心错付的老戏。”洞幽悠然道。
引渡无动于衷：“凡人情欲变幻无常，今日喜欢的，明日或许就厌烦了，今日不喜的，明日或许就奉之如珠如宝。沉溺于此者，才是自寻苦恼。”
“你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他微微一笑：“正因为它变幻无常，常人才无法掌控自己的心思。恰好遇见了，一念起，则万劫不复，岂是你想脱身就能脱身得了的？”
两人观念不同，每每说话总说不到一块儿去，引渡就不再开口了。
看了片刻，觉得无趣，她伸手扯一下洞幽的袖口，道：“走吧。”
洞幽直起懒懒靠在柱上的身子，刚转身欲走，迎面走进一个步伐急乱的男子，径直冲向后院，一瞧见瘫坐在地的女子，眼眶便是一红，急忙解下外袍搭在她肩头，颤声道：“雯娘…我…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