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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地下,只有努力压浅又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着存在感。十来岁的小姑娘后背贴靠在崎岖不平的石壁上,不小心碰到摔下来时擦伤的手肘和腿,小声地吸了口凉气,眼泪悬在眼眶里。
好在这种疼痛对于从小学习木工,时不时就会被刀或木头划破手指的二丫来说并不是不能忍受,她扶着墙站起来,呆呆地抬头看向上面已经闭合的机关暗门。
“爷爷……”
二丫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都慈眉善目的伯伯婶婶在爷爷死后会突然就变了一个样子,变得那么可怕起来,谈论她、看她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件物品,她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伯伯抓到。
尚且年幼的女孩早已经知道卖掉是什么意思,她还更小的时候有过一个玩得很好的邻居姐姐,那个邻居姐姐就是被父母卖掉的,那之后邻居姐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再后来的有一天晚上,二丫梦到那个姐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坐在井边对她笑,招手让她过去,可是当她过去的时候,那个姐姐往后一仰倒进了井里,凉凉的井水溅得很高,溅到她脸上。
二丫一声不吭地低下头,跌跌撞撞地往地道深处走去,把地道里堆放着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搬来抵在暗门下面,听着上面不断传来的跺脚砍砸声,安静地抱膝蹲下来。
而另一边,琼安的那封圣旨发出来之后,在经过两天多的飞行后到达了琼安几百里的临芳,负责护送杨盛的暗卫在接到御鸽传来的圣旨后当即就把圣旨交给了杨盛。
“陛下的急诏?”彼时杨盛才刚回到家见到他母亲,被他母亲欣慰又激动地拉着手,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请书塾先生吃饭的安排,还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族里其他亲戚,看到他眼中的‘护送侍卫’拿着一封圣旨过来找他的时候有些意外。
“是。”那装成侍卫的暗卫点头,“是两日前宫中御鸽送来的急诏,必是十分紧急的事情,还请杨大人决断,我等都会听从杨大人安排。”
杨盛翻开那封圣旨查看。
杨母一介农妇,见过的最大的官也不过就是县衙的衙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此时看着那几个身姿挺拔气势非凡的侍卫带来陛下的旨意,还对她儿子一口一个杨大人,不自觉地小了声音,“那盛儿你好好做陛下交给你的差事,娘去看看灶……”
“娘,您知道小柳村有一名叫做孙贞的木匠吗?”杨盛没等杨母离开,快速看完这封圣旨后叫住杨母问。
“小柳村……”杨母回想了一下,恍然,“盛儿你说的是孙木匠吧,孙木匠在咱们临芳可有名气了,咱家的那套桌椅就是孙木匠打的!”
“娘可知道孙木匠家住处?”杨盛问完之后看到他母亲表情,就知道杨母是知道的了,顿了下之后说,“那等会儿辛苦娘指一下路了……还要劳烦各位分出一人去一趟县衙,让衙门派几个衙役前往小柳村。”
后一句是对暗卫他们说的。
有了安排之后,这里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杨盛在短时间内安排好了事情,这才有了一点时间去仔细琢磨这封圣旨中的内容。
圣旨中说,临芳县小柳村有一个叫做孙贞的木匠去世,留下一个孙女,孙家的亲戚觊觎木匠的家产,又看那孤女孤苦无依,就将孤女卖给了临芳一户大户人家配冥婚。
除了交待这件事情之外,那位还特许他在临芳多呆几天,按照法理处理这件事,并且查明临芳的牙行暗中还有多少这样的勾当、这件事背后所牵扯的都有什么人。
——这封圣旨的前前半部分就是这样正正经经的说事,但是到了后半部分又突然画风一变,说但是浅才啊你还是得量力而行,你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如果查明之后发现牵扯的太多你们那边应付不来,千万不要硬杠,也不要自己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了,可以先带着救下的那孤女先回琼安,朕回头再另外派人去调查抄家,总之朕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千万不能让自己出事balabala
……难怪侍卫拿到圣旨之后都不是宣读,而是让他自己看的。
杨盛入朝为官之前哪里想过自己收到的第一封圣旨就是这种画风,还能直白地写出来‘朕更在意爱卿你的安全’这样的文字,他不禁对圣旨产生了奇怪的认知。
他们当皇帝的,写圣旨都这么肉麻的吗?
不过琼安那位是如何知道远在百里以外的临芳一个小村子里发生的事情的?还仿佛亲眼所见一样?
按照圣旨发出时间来算,那时候他应该还没到临芳,那就自然不可能是护送他的那些侍卫调查之后汇报回去的,难道是在地方上有专门探查这些事的机构?可是那样的话琼安那位又何必专门发圣旨让他去处理?
眼看着母亲在旁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杨盛暂时放下思绪收起这封圣旨。
这封圣旨从琼安发来,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无论那女孩有没有被抓到他都应该尽快采取行动,杨盛又让其中一个暗卫去县里打探一下最近死了儿子,并且管家姓蔡的人家,确认一下那女孩有没有被抓住,这一边则是没有耽误时间,直接伴着渐黑的夜色出发。
远在国都的安临通过小地图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她已经知道那个蔡管家的主人家也是姓蔡了,在临芳算是第一的富户。这三天里,自从那天小姑娘跳进暗门躲进地道后,蔡管家就回了蔡家禀告他主家蔡大户,蔡大户派出不少家丁一起抓小姑娘,不过那个暗门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厚厚的五六层贴合在地上,没有使力撬起来的点,劈也劈不开,蔡管家就叫家丁把小姑娘家的房子给推了把地板给撅了,这才在今天早上把暗门撬开。
不过好在地道里面弯弯道道结构复杂,还有一个小暗室,暗室同样有一个暗门,二丫在第二天的时候就进到了这个暗室里面,靠着里面储存的粮食和水捱到了第三天。
但是地下不仅没有光线,气温也比地面要低不少,眼看着暗室里的小姑娘蜷缩着靠在墙壁上,安临在这时想到的却是她没有穿越前曾看到过的那些新闻。
仿佛不管时代怎么进步,总有些人借着封建迷信的名头活在古代,不管是拐卖、还是阴亲,都从未从社会上消失过,而且越落后越偏僻的地方,这种情况就越多。
只是没有落在那些人自己身上罢了。
安临皱着眉,从一个君王的角度思考着要怎么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在这个人口买卖一定程度上还合法的古代。
首先还是要尽快废除人口买卖合法的法律,重新进行修法,宣国的法律漏洞不少,早晚都是要重新确定新的法律的,不过有些是要在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可以保证百姓在不卖儿卖女也能活下去之后颁布。
还有就是,买卖同罪。
这个就需要中央对各个地方上的掌控达到一定程度了,现在的各县衙门根本就没有这个这个能力,甚至有的还要被当地乡绅富豪给压一头,更别说按照律法抓人了,朝廷在云州府那种地方更是一点掌控力度都没有。
哎,任重而道远啊。
安临叹了口气,先把五年亡国之危和国库之危解决掉,再来一件一件解决这些事情吧,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就在安临思索间,她看到她寄予厚望的浅才已经到达这个小柳村了。
这些天小柳村里知情的、不知情的人,全都减少了出门的次数。二丫她伯伯原本还知道背着村里的人悄悄在晚上带蔡管家来带走二丫,但是二丫躲进地下暗室,蔡大户急着给他儿子配冥婚下葬,派出不少家丁来抓人后,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蔡管家给小柳村的村长还有其他村民都挨家挨户打点过,小柳村的人或是不敢声张,或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得罪蔡大户,全都保持了缄默,把自己家孩子拘在家里不让他们出去玩。
杨盛到达之后就看到小柳村外停着几辆牛车,一个穿着家丁衣服的人正守在牛车旁打瞌睡。
“带上那个家丁,去孙木匠家。”杨盛说道,说完之后问县衙派来的几个衙役,“小柳村村长在何处?”
“这条路走到底就是村长家了。”一个来小柳村办过事的衙役回答。
“劳烦去将村长也带到孙木匠家。”
在看到那几辆牛车大喇喇停在村口的时候,杨盛就猜到了村长的不作为,说完安排后立刻带着人往孙木匠家赶去。
待在孙木匠家……现在应该说孙木匠家被拆后的地基外面焦急等待的蔡管家,在看到一大群人由远及近走来的时候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了,仔细辨认一下后挤出一个笑脸迎上去,“几位官差怎么这时候到这村子里来了?我家老爷前几日就念叨着请县令大人还有诸位吃酒,瞧我这脑子,都忘了让下面的人差个话去了!”
他这话是对着几个穿着衙门官差衣服的人说的。
“县令与你们蔡老爷可不熟。”几个衙役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直接转头看杨盛,“状元郎,直接拿下带回去审吗?”
蔡管家这才注意到衙役身边还有个一身长衫的杨盛,看清杨盛的脸后他忽然惊讶地睁大了一点眼睛,下意识地指过去,“你、你是那个……”
“其他人呢。”杨盛皱眉打断蔡管家的话,“还有孙木匠的孙女,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