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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湖山落幕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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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早已乱做一弯麻,乘客纷纷向两侧靠,扶老携幼,呼爹换子,更多的人则是一声不吭,由于过度的惊吓而鼓大了双眼,化作雕塑,小孩忘了老师布置的未竟的作业,小伙失神松开了热恋女友的手,上班族虽然紧紧攥着手里的公文包,但慌乱未必比旁人来得少,只有几位花白头发的老人拄着拐杖,正用看淡一切的表情盯着车厢里唯一的已不再年轻的警察。
  余嘉其不敢眨眼,转正身子对着车尾,由于乘客纷纷散开,开枪者倒毫不费劲地暴露出来,尾厢的正中间,一袭黑衣的为首者正端平手枪,枪口处一缕青烟冉冉上浮,旋即泯灭。
  遥远的两个车厢,漫长的40米距离,本是以往持枪练习的正常范围,但余嘉其端枪的十指却隐隐有些颤抖,因为对方的背后还有好几个无辜的人,也许正满脸惊恐又殷切地望着自己,他从不怀疑自己的技术,但映在他眼里的不只有目标,还有跳动的鲜活的生命,他投鼠忌器,岂敢赌博?该博的应该是对方。
  余嘉其知道对方在盯着自己,秦有余也知道余嘉其正揣摩自己,不言而喻,正如双方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彼此狼顾虎视,大张着饕餮之口。
  秒针滴答滴答地跑着,心跳一惊一乍地起伏,有个公文包坠落在地,失物者额间川字纹里一排冷汗,不敢稍有动作,谁家彩铃暴响,掐灭之,有个小女孩嘀嘀咕咕地讲了一句,我到站了……好像谁都没有听见。
  反派率先失去耐性,朝前跨了两大步,喊话道:“姓余的,我生不能与你做兄弟,死必拉你做垫背,你有种就开枪打死我,一枪崩死我!来啊!”
  余嘉其稍加弯曲手指,凭空似乎用了几分力道。
  “可你敢吗?你用生命捍卫的是我身后这些无知的蝼蚁,你们在生死线浴血搏命,可这些人还真真以为岁月静好,天下太平!”秦有余手舞足蹈,极尽表演之能事,趁他枪口偏移的一瞬,余嘉其扣动扳机,9mm子弹“嗖”地一声飞出去,绕过扶手,穿过吊环,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击中对方肩胛,衣衫撕裂,皮肉绽开,眼前飙起一团血雾。可惜没有一击致命,黑衣人踉跄几步,踏稳,P90冲锋枪从左手倒腾到右手,一梭子搂到底,打得车头处青烟白烟丛生,玻璃震碎一地。他端着枪支径直往前,直奔余嘉其,余嘉其就地滚到座位一侧,被强大的火力压得不敢探头。四车厢的人此时真正沸腾起来,嚎啕大哭的孩子,激得心脏病犯的老人,有挂花儿的或压着伤口,或抱着头颅蹲伏角落里,眼里透出的是深深的无助和恐惧。
  余嘉其听枪声稍歇,往车外瞟了一眼,不禁起疑,列车从南沟出发,一路未停,看两边熟悉的建筑物与广告牌已经快到夺坡了。从古延续下来的一些地名总是很奇怪,夺坡站原名叫夺命坡,人们都觉得这个站的名字不好,默契地去一“命”字,只呼夺坡。夺坡一过,便是整条线的终点——湖山小南海。这辆车丝毫没有减速,如果不能在夺坡停下,便只能径直奔向南海去了!
  想到这里,余嘉其从地板上一跃而起,把脸贴在挡板上一瞧,发现驾驶员已经趴在了仪表盘上,地上的血汩了一滩。他用枪托砸落零碎不多的玻璃,伸手进去拨开插销,门开了,他却没能够闪进去。
  秦有余丢掉冲锋枪已经临近,一个招牌动作卡住余嘉其的喉咙。余嘉其往椅背上用力一踹,两人扭打着从车厢一边滚到另一边,列车摇摇晃晃挤过夺坡,继续颠簸,丝毫没有要停的样子,站台上的女乘务员一脸疑惑,连连招手,到最后山呼海号也无法阻止,目送着列车往南海驶去——可南海旅游胜地早已关闭多日。
  一车人惶惶不安,不知在轨道尽头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余嘉其被秦有余扼制,限在座椅旁不能脱身。他努力探起头,讲:“439,师傅的遗骸找到了。”语气里不无平淡,坦然,还有一种长跑后卸下心态的释然。
  秦有余扫了余嘉其一眼,凌厉的神色里掺进了一道怀疑的光,一闪而过。
  是啊,哪个身为兄弟的男人又能忘记自己曾经熟悉的ID呢?439和438是余嘉其和秦有余在老王头手里实习时的代号,也象征着从老王头手里出来的人才之多,群星璀璨,俊采星驰。
  秦有余曾经对睡同一张床的余嘉其讲:“师弟,我这个ID巨他妈难听,死三八死三八,像骂人一样,要不我们换一个?”
  余嘉其那时候初来乍到,唯唯诺诺,一脸都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那不好吧,ID如和尚的法号一样,都是师父给的,我又怎敢私自调换呢?”
  秦有余先拍了拍师弟的肩膀,又故作老成地教训道:“唉!你小子不开窍!人名是汉字,可数字到底是冷冰冰的、无情又无意的符号,你借我两天又如何呢?”
  “嗯——这……”
  “438!”老王头一声厉喝,余嘉其立即从座位上弹起来,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笑出猪叫。
  “怎么回事?”老王头虎眉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余嘉其低眉往秦有余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师兄也在捂着嘴巴坏笑。
  438和439低垂着头立在雪白的墙壁前,像两个犯事儿的学生扎着马步,而老王头则像一个慈祥的教导主任训着话:“你知道吗?438,既然你执意要和439换号码,那你们哥儿俩的身份地位也得换,有余你虽然大一年,但你得叫嘉其师兄!”
  “是!”秦有余咬牙闭嘴立正稍息,向着老师父敬了一个礼,并趁机抖了两下酸麻的腿。
  秦有余突然从师兄变成了师弟,心有不甘,常想着在老师父面前多表现表现,但老王头偏偏视而不见,多次“御前钦点”余嘉其陪同执行任务,秦有余腆着脸去找余嘉其:“师兄,你让着让着师弟呗,在师父面前多美言几句!”
  余嘉其左手拆枪右手快速完成组装,也学会了拿“师兄”开涮:“师兄,不是我不说话,就因为我在师父面前说豁了嘴,他老人家才不耐烦地安排你去搞保障后勤嘞!”
  无所畏惧的秦有余跑到师父的办公室去喝了一下午的茶,连声抱怨:“师傅,这就是你的偏心了!为什么每次出勤执行任务都没我的份?而嘉其却总被你带在身边?我的考核成绩不比嘉其差啊!”秦有余向来是个要强而自信的的家伙,他嘴里蹦出的“不比谁差”,意思等同于“我其实比他厉害得多”。
  老王头瞅了一眼骄傲的徒弟,指着挂在墙上沙沙转动的钟盘道:“有余,你说说看,这个钟是怎么动起来的?”
  “机械钟表是依靠摆锤的周期性振动来推动齿轮运动再带动指针旋转。”这句话盘旋在秦有余的脑海,但他紧抿着龟裂的唇,没有讲出来。
  “你只看到了表面指针转动的光鲜,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内部简单的机械运动或许更加重要?”
  秦有余摇摇头,道:“师父,我倒是更想做表面的指针——如果我和嘉其换一下,不知您老人家是不是愿意?”。
  老王头忧心忡忡地看着秦有余许久,才飘出九个字:“号码能换,人也能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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