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5
一切不过是巧合。陈茕茕生前呆的最后一个地方就是徐来当晚所在的那个KTV,徐来找了半天也没见影的陈茕茕竟然在他K歌的地方出事了,警察上门调查,他孤词难支,幸得当晚一起喝过酒的李如斯和“酒桶”等人帮他力证清白,他才脱了干系。
搜索人员顺游找了七公里,仍没发现陈茕茕的踪迹,活不见人,死未见尸。
桑塔纳司机李大业系为醉驾,发现时被测出口腔有大量遗留酒精,先送往医院救治。
受害者的同学楚某颇具嫌疑,但缺乏作案动机和时机,拍摄场地亦未留下任何有效证据,目前假定受害者为死亡,并存档,需要找到受害者遗体作进一步检测。警方将努力协作家属找到受害人。
徐来回到家,看到做好饭等他的老爹,不由得抱住他大哭,老爹问他为什么哭。
他讲:“爸,我现在知道你的不容易了,老妈丢下我们跑了之后,你对我和妹俩不离不弃,可我想想自己高考完就要离开你了,感觉自己有些不孝。以后,您可得顾好您自己嘞!”他爹明显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一手放下高举的玻璃杯,有些不知所措。
“吃饭吧,孩子。管他世上事千万,唯有吃饭不可断。”
徐来和他爹一样都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现在算是明白老爹的心情了,他暗中已计划好,等到高考结束他一定要去找到他娘并带回来,好让老俩口暮年有个伴儿。不过他没敢跟他爹讲,怕他又管不住嘴给别人讲了,然后唯唯诺诺,拿不定主意,阻挠自己的计划。他留了一封书信在他老爹的酒坛子上,径直离开了。
在湖山西站,徐来捏着那张“湖山—金华”的火车票转了好几圈,他第一次独自去这么远的地方,像那些初中毕业就背着偌大的牛仔包出门闯荡的同村青年一样,心底装满了一种背井离乡的失落与悲凉,似乎抑制不住要冲出胸膛。徐来除了自己常用的那个书包,没有多余的行李,显得两手空空,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一声汽笛长鸣,傲慢吐着浓烟的火车头泊在站台,看着人群鱼贯而入,徐来把脸扭向一边,稍微擦了一擦。他抬头看到“湖山火车站”五个大字,心里默念:“老子很快就回来!”
座位靠窗,徐来觉得甚好,附近有三个大妈,嘁嘁喳喳,一路拉着酉阳话,秀山话,湘潭话,话话精彩绝伦。徐来只想睡觉,但他睡不着,他便数着窗外电线杆上的麻雀,一去二三里,菜馆四五家,炊烟六七杠,八九十只鸭。沿途地貌多山,火车一直在过洞,“得坐二十几个小时呢!”徐来这么提醒着自己,竟然神奇地睡过去了。
这一睡直接过了十余站,像一部快放的电影,车厢里明了又暗,灯关了又被打开,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徐来翻了一个身,换个姿势继续睡。
醒过来的时候火车还在洞里跑,徐来摸摸自己的脸,被窗户挤变形了,又舔了舔嘴巴,双手一摸,脸色一沉,他发现自己怀里的包不翼而飞,那里面装着自己的全部家当——三百来块钱,还有两瓶水、一套换洗的薄衣裳。
徐来用脚在桌子和沙发底下划了划,空空如也,没藏有什么东西。他神色严峻地抬起头,打量着三个邻桌人——都已经不是原班人马了。对面是一个年龄不大的产妇,怀里抱着她的婴儿喂奶,露出半个**,桌上摆着她的手机播放着视频,徐来打量着她的时候她也看着徐来,徐来移着目光去看她旁边的男人——揣测是她的丈夫,正戴着耳机闭目听歌。徐来把目光挪回到自己一旁的座位,刚才透过余光他已确定是个女孩儿,现在他更是看到了她曲线状的鼻梁,像卧了一座小山,她熟睡中,神情很安详。
徐来的书包挺大号的,扫完最近的一圈,已发现无人藏匿,那只能是早在之前的站口,就已经被人顺手牵羊了,徐来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可以睡得这么死?缓缓拨开蓝色小窗帘,窗外阳光普照,山水相依,褐红色的丹霞地貌处处可见,那些一整块的怪石披着一顶风衣,似神龟,似驼峰,似一根根竹笋。晃眼间,徐来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湖山的小南海。有一切片的光束打在了邻座主人的额上,她像只小猫一样,伸了一个慵懒的腰。
她穿着一件圆领的牛仔服,不需要扣子那种,还有一条拖至脚踝的浅绿色长裙,外面有一层乳白色流苏。看着她侧脸,徐来又想起了陈茕茕,有一个午后,徐来和陈茕茕坐在同一辆公交车上,炽烈的日光穿过窗帘,陈茕茕那一阵脸上长痘,让徐来坐靠窗的位置,徐来便努力挺直腰板,使自己的身躯看起来高大一点,努力把她罩到自己的阴影之下……
“……桑,你醒了?”
“我醒了?”徐来别开了脸又转过去看他,觉得她的语气有些奇怪,发现她确实是在看着自己说话,“你,你也醒了啊?你有看见——”算了。徐来心里突然默念一句。
“看见什么?”
徐来指着车外一条标语,“这是到哪里了呀?”
“涟漪旋其中,雄鹰舞其上,欢迎来到火车拉来的城市!”她生涩地念着标语上的字,“这是湘潭啊!桑,怎么称呼你?”
徐来明白了,并不是对方的语气奇怪,而是因为她的普通话听起来太好玩了!徐来想起了某儿童奇幻剧里面的游乐王子!“我叫徐来。你为什么叫我‘桑’?”
“我叫すずみやさくらこ,中文名凉宫樱子,我来自日本。”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日本这个词,周围的人声都弱了很多,徐来抬头发现对面那对夫妇看着自己和旁边的姑娘,眼神好像有点异常,这让徐来莫名紧张。
不过他还是以自己最快的反应微笑道:“樱、樱子,欢迎来中国!你的名字是念‘苏朱米亚卅库……’吗?”
樱子笑得比徐来还真诚:“徐桑,是suzumiyasakurani!你叫我樱子就行!”樱子看起来是那种外向大方善于交流的女孩儿,这点从她一个人在中国坐火车,从她那一口流利而口音稍怪的普通话就瞧出来了。
接下来一桌子的人都好像被打开了话匣子,樱子和那位抱着孩子的妇女聊得最多,徐来和另一位男士偶尔也插上两句话。从对话中徐来知道樱子的高中就是在中国读的,而且她还考上了渝州大学。
“可惜呀,我本来是想去戏剧专业的!”樱子问徐来,“徐桑,你读几年级?”
“哦,我和你同级。”徐来那时想的是“怎么又一个学戏剧的姑娘!”
“那你填了专业没有啊?”
“还没有呢。”
“那你要赶快了呀!第一志愿录取是很重要的。”
“好的。谢谢你,樱子!”徐来又把头扭向了窗外。
“等等,我想插个话”齐嫣搂着徐来的脖子讲,“我想听听你和樱子的后续——”。
“没有后续,樱子是我心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