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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来觉得老妇人在给自己套圈子,鉴于她是李哥们儿的生母,他没敢掉头就走,夺门而去,或者硬生生地把她的话给驳回去。
“伯母,还烦您把话讲明白了,您要我以身犯‘天下之大不韪’的险究竟是做什么?‘要把皇帝拉下马’,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上不了政治国家层面,”老妇人扫视了周围一圈,“我就是想让你娶茕儿。”
徐来面色凝重,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字一顿地问:“是迎亲娶嫁的‘娶’吗?”
老妇人微微闭目,颔首。
“卢书记也这么认为?”
老妇人便不再说话。
“哈哈哈哈哈……”徐来忽然仰天大笑,“你们娘俩儿可真有意思,一个叫我做伴郎,一个叫我去横刀夺爱,这还真叫我左右为难。对不起,我做不到,伯母,我先走了,祝您生活愉快!”
老妇人看着徐来劲走的后背,自言自语,“这么多年你们都长大了,但一个人的眼睛,背影的轮廓却几乎不会变化,你的心也没有变,难道你的心里再没有茕儿了吗?”
徐来的身姿暂留了一瞬,一狠心继续往前走。
“其实从你踏进这幢房子那一刻起,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到底是年轻人呐,还是放不下成见和自己的倔强。”
徐来一只脚已经快要跨出门去了,听了这话折返回来几步,又讲道:“伯母,不是我们年轻人放不下成见亦或是自己那点尊严,而是我觉得应该放下的是这一段过往,执念是一把利剑,在感情上拖延得越久,就越伤己伤彼。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
徐来看见老妇人举手叫停,他强行补充道:“伯母,退一万步讲,能娶李如斯的妹妹——可能是姐姐吧,我自应当仁不让,可您要我做您的女婿,这事儿是不是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啊?”
“你还不懂我意思吗?齐嫣是青崖和如斯的姐姐,他们是不能够结婚的。”
“理论上是不可以,不过纯粹的精神恋爱未必不可……”
“你是想气死我这个年纪的老人家吗?你们在血气方刚的时候跟我谈‘精神恋爱’?,只有同性才是‘精神恋爱’!”
徐来不自觉地笑起来,他被老妇人这话逗了,暗自揣度,想必伯母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佳人。
“娱乐圈的事不都分分合合的么?你们直接取消婚约,或者年后再发布离婚讯息不也能瞒天过海?”徐来的话里带了点看戏的味道。
“要是事情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就好了,我插手这件事时已经很晚了。”老妇人的语气突然转为凌厉,眉角都聚拢了一团杀气,“另外,你以为倚南他——青崖的父亲——你们的湖山书记会让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发生在卢家吗?”
徐来收住假笑,陷入沉默,老妇人要他做的是他这半辈子都没尝试过的事,哪怕比这档次低、难度小得多的,也没有!您为什么非要我这个为人师表的三好公民去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呢?是去做背锅侠吗?他心想。
“伯母,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想了许久他才说。
“试讲。”
“我想和齐嫣单独谈谈。”
老妇人笑了,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可以。”
徐来又讲:“我还有一句话——”
“试讲。”老妇人依然波澜不惊。
“我听说令公子在南海游玩时,遇上了‘地震’,被卷入湖底,后来抢救回来,差点变成植物人……”徐来看见老妇人面色铁青,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许没那么严重——伯母,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想问问,我全然不顾我半辈子的脸皮和祖上三代亡魂在九泉下的哀息,也把身边若干人的刀子般雪亮的目光抛在身后——以后若有什么万一,令公子和伯母以及你们卢家请不要赶尽杀绝。”
“天理昭彰,依法治国,卢家不是恶魔。”老妇人讲,“你从哪里听的消息讲我儿大厄?我儿活得好好的。”
“……道听途说,小道消息,我不会乱传播没有下文的东西的。”
“那就好,祝你抱得美人归,年轻人。”
“也——祝我女儿可以拥有她曾经深爱的那个男人。”
徐来觉得自己的身体抖了一下,仿佛回到那个阳光旖旎的午后,他爬上南沟山顶时,喘气略急,满头微汗,看着眼前一排清一色的楼房,他有些迷糊,而稍远处,似乎还有更高的房子在光晕中若隐若现,他便完全不知道朝着哪所房子进发了。问世间,可有屋比此屋高?
吴妈推开露台里边的房门,带着徐来进去。
是间卧室,已经布置妥当,中间摆着一张喜庆的婚床,枕头,被盖,褥子一律通红,只是床边坐的那位佳人除了头上顶的红盖头,全身披一袭黑纱。和茕茕一起步进婚姻的教堂,一起去民政局领证,一起卿卿我我一起起床,只在梦里有过。眼前过于真实,颜色过于鲜艳,反差过于强烈,中间那一抹黑色在整个红的系统里打转,在徐来眼睛里打转,整个房间似乎也在天旋地转,徐来畏惧不前。除了那张大床,整个屋子里再没有可以落座的椅子板凳,徐来把两手插进裤袋,一步一步往后退。
“咔嚓”一声,吴妈将屋门拉拢锁闭。徐来倒到最后,退无可退,背抵在了门板上。
“是你吗?青崖?”
多么熟悉的声音,只在南海地道里听她说过几句,却如沐春风,淋甘露。
“是你吗?李大憨?”
徐来摇着头,提醒自己是幻觉。
“那是你吧?徐来,你不是想要我的签名吗?”
齐嫣掀下盖头,扔到一边。跳下床来,提起黑纱,踮起脚尖,向徐来跑过去,以飞翔的姿态给他一个熊抱。徐来揣在裤袋里的双手“倏”地一下抽了出来,而后,缓慢地,有力地搂住齐嫣的腰肢。
面前这张脸是这么熟悉,这么真实,笑容是这么灿烂,但仿佛又有一种什么相对的东西那么遥远,那么虚无,那么若即若离,那么拥抱在怀又将即将失去。
彼此把头颅靠在对方的肩上,徐来对着齐嫣徐徐耳语,“楚椒兰,你为什么会卷入这漩涡中心?”
“你被绑架了就抱紧我。”
齐嫣没有说话。徐来又说,“你真正爱的人是卢青崖,对吧。”
“那正好,我喜欢的人是叫陈茕茕,我们互不相欠。”
徐来感觉有什么冰凉凉的珠子掉到了自己的手背上,情不自禁,他渐渐也涌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泪水,他把头又往外别了一点,不想沾湿齐嫣的黑色婚纱。
“我们各自欢喜,就要学会逢场作戏,你是个演员,要具备自我修养。下周我是主演,你要配合我。”
“听懂了你就抱紧我。”徐来觉得她应该是听明白了,他更加明显地感受到了她身体传来的温度。。
“我一定帮你向那老太婆问清楚,为什么你的两个弟弟,一个姓李,一个姓卢,而你却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