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伺机而动

　　经过两日二十四时辰的严密追查，李仁达在福州城内的行踪被林仁旋全部掌握了。出乎林仁旋的意料之外，李仁达并没有与王继昌有来往的迹象，也没有去过翁家的宅第，而是去找了一个叫李弘通的指挥使。林仁旋感到诧异的是，军中竟然还有人胆敢私下和李仁达接触。
　　此前，黄仁讽早就把李仁达的情况通告全军，严令全军上下不可私下结交李仁达。那么，这个胆敢与李仁达来往，名叫李弘通的指挥使究竟是什么来路呢？原来，经过查证，李弘通原名叫李仁通，是李仁达的同胞兄弟。
　　李仁达在军中被封杀之后，李仁通为了隐瞒与李仁达的亲兄弟关系，于是特意改名为李弘通。让林仁旋感到奇怪的是，为何在撇开于李仁达的关系之后，李仁通在禁军队伍就能如鱼得水，一路得到提拔，如今竟然当上了侍卫诸军中的殿直指挥使。
　　想来其中必有猫腻。林仁旋记得，当初整顿禁军的过程中，除了枢密院亲自挑选主要的禁军统帅以外，兵部也会推荐一些名单上来，授封为诸军的指挥使。况且，由于闽主王延政看重原籍建州的将士，所以就算是兵部推荐上来的人，如果是来自原籍福州的将士，也将大打折扣。虽然李仁达曾经背叛王延曦，逃往建州追随过王延政，可是这个李仁通一直在福州，并未去过建州服役。这其中的猫腻就更加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果然，经查，李仁通确实在兵部推荐上来的名单里面，而推荐理由竟然是护卫王继昌有功。总算和王继昌联系起来了，真相果然还是在林仁旋的意料之中，李仁达的出现极有可能就是再次奔着王继昌而来的。不同的是，上一次，李仁达是直接找上门来，想勾结黄仁讽一起弑杀王继昌，从而占据福州城，而这一次，李仁达恐怕是想通过李仁通，间接地勾结王继昌一起弑杀王延政，从而夺得闽主之位。
　　如此一来就可推断，李仁达和王继昌已经是上了同一条船的螳螂了，剩下一个翁家，究竟有没有上那条船呢，还需继续等待对方的下一步行动。既然李仁通受李仁达的操控，那么只要继续追踪李仁通，就能知道他在何时何地与王继昌谋划篡位之事，也就可以进一步猜测，翁家是否有跟谋逆篡位一事扯上关系。
　　两日之内，李仁通便被发现，常常穿着便装在福州城内转悠，显然他是在找机会和王继昌会面商议大事，而他们选择的会面地点恰好就是翁家的府邸。而翁家府邸在这两日也是格外的热闹，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王继昌虽然与翁家千金有婚约，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翁家，但是跟以往相比，他这两日在翁家逗留的时间明显长了很多。
　　如此看来，翁家必然也上了这条谋逆之船。只是两日之后，一切又都平静了，李仁通不再神出鬼没，翁家的府邸大门也不再有人进进出出，王继昌也变得没有动静了。这分明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呐！为了弄清楚这场暴风雨何时到来，林仁旋不得不对李仁通麾下的一个士兵进行提审。于是，在追踪李仁通已经得不到更确切的情报之后，为了不打草惊蛇，林仁旋授意黄仁讽秘密批捕了李仁通指挥队伍里的一个什将。
　　林仁旋亲自单独审问了这名什将，就连黄仁讽也没有权限参与这次的审问。经过三次的提审，林仁旋终于对王继昌和李仁通的计划猜到十有七八了。从这名什将的口中得知，他们这一指挥被安排在三日后执勤巡夜，而那夜他们负责守卫巡逻的宫阙就包括闽主王延政的寝宫。那位什将无意中说出了一个小细节，前一天李仁通还特意交代了整个队伍，三日后执勤的那天谁都不准请假，每一个士兵都必须准时报到。林仁旋敏锐地从这个小细节中猜测，王继昌恐怕迫不及待了，已经和李仁通约定好，将在三日后的夜里发动宫变。
　　林仁旋审问完这名什将，就把他继续扣留着，关了禁闭，以免他出去后打草惊蛇。反正他不过是一个小什将，李仁通当天若是发现少了一名什将，应该也不会太过担心什么，更不会就此中止谋划好的大事情。据可靠消息，李仁达这两天一直躲在李仁通的家里，恐怕已经在等着三日后的大功告成了。既然李仁达和王继昌已经在谋划弑君篡位了，林仁旋干脆将计就计，伺机坐收渔翁之利。林仁旋率领后辈军的将士们埋伏于宫中，只等李仁通坐实了弑君谋逆之后，再将逆贼李仁通当场捉捕。与此同时，林仁旋又命黄仁讽率兵包围了王继昌的府第，至于李仁达，只需派几个小兵去提前捉拿就好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林仁旋只等那一天的到来。三日转瞬即逝，一切仍然十分平静。然而，就在当天夜里，一个陌生的小姑娘突然急匆匆来找林仁旋。小姑娘没有直接说什么事，只是请林仁旋跟她走一趟。林仁旋自然不会怕一个小姑娘，走就走呗！结果，这个小姑娘竟然领着林仁旋来到了翁家的后院。林仁旋本以为是翁家的那个公子请他来的，又或者是翁家的当家老爷翁乾度，可是一问才知，这个小姑娘却是翁家千金的丫鬟，万万没想到啊，请林仁旋来翁家一趟的人竟然是那位素未谋面却和林仁旋曾经有过婚约的翁家千金。更令乍舌的是，翁家千金找林仁旋，竟是要举报王继昌，也就是揭发王继昌即将谋逆篡位的举动。
　　原来，一切都是王继昌和李仁达在谋划，翁家老爷翁乾度其实对闽主王氏一直是忠心一片的。翁乾度当初为何要撕毁婚约呢，原来是听信了谣言，以为林仁翰与逆贼朱文进之流一样，坐视王氏皇族被杀，等到临死关头，为了自保，才铲除逆贼。王继昌在翁家私会李仁达，蓄意谋逆，谈话被翁家千金听见。翁家千金本来想让父亲翁乾度揭发举报王继昌，可是翁乾度想到自家千金毕竟与王继昌有婚约，因此几日以来左右为难，心里矛盾，最后只能交给天意，继续假装不知情。一旦王继昌谋逆失败，翁家也好解释，若是谋逆成功，只能怪天意了。翁家千金却不同意父亲翁乾度的想法，于是这才下定决心，悄悄青睐了林仁旋，把王继昌将在当晚的谋逆行动告知给了林仁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