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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三丑女
晋太康年间,武夷山黄岗村有一村民姓古名会,家境贫寒,穷困而又性暴戾,无女愿嫁之,年过仍鳏夫,孤居几间破旧草舍。
古会靠樵为生,饮酒以排心中之寂寞,进山打柴,负柴至集市鬻之,所得柴资皆换酒饮之。久而久之,成嗜酒如之酒鬼,一日不饮,难受之极也。
盛夏一日,古会至集市饮酒,醉熏熏晚归,行至半,迎风吹之,酒劲发作,醉卧于村侧,一觉醒来,已日午后,昏沉之中,觉脸有异样之感,睁惺忪睡眼视之,见一白狐伸舌舔颊。古会恶心欲呕,勃大怒,起身寻一木棍,猛击白狐,喝曰:“畜生!吾打死汝!”白狐猝不防,背中一棍,嚎叫一声,负痛逃之。古会焉肯罢休?举棍狂追。追至一山岔口之处,白狐驻足,见古会追近,倏钻入侧草丛内,古会入草丛续而追之,见草丛内有一竹篮,白狐站于竹篮侧,似古会视之,低嚎一声,转身匿之。
古会持棍近,竹篮内细视之,大吃一惊,见篮內有一襁褓,婴儿右脸颊有一黑胎记,方白狐有引至。古会转怒为喜,暗自思之,白狐吾无子孤独,送之。欣篮归。
古会归,襁褓视之,方乃一女婴。见女婴脸颊之黑记有铜钱般大,容颜丑陋,疑父母丑而弃之,遂名丑女。
丑女渐大,脸颊之黑记亦愈大,几乎遮右脸,丑陋不堪。始龀后,古会遂迫操劳家务,整日烧火饭,洗衣扫地,如苦役般。
丑女十岁余,古会迫进山樵之,柴鬻后为买酒,丝毫不怜丑女之年幼,身体之弱小,若柴资不能酒瘾,丑女则遭毒打,丑女生不如猪犬,悲惨之极也!于古会酩酊大醉,酣不醒之时,丑女方得稍安,缩于墙角哀不幸,而啜泣之。每当古会酒醒,见丑女泪痕满面,双目红,则叱骂:“汝有何泣之?无非吾以柴资换酒耳,汝怨乎?不感恩之崽,汝可?亏吾捡汝归,若不,则早已入狼口矣!”言,丑女已闻之无数遍,每当闻之,默无语,起身持柴刀,进山砍柴以避之。
村内进山砍柴有一少年,姓黄,面黑如锅底,故名黑旦。黑旦为人仗义,忠厚善良,怜丑女之不幸,助之,长日久,二人感笃深。村人见之,讥笑戏谑,称黑记配黑脸,黑比黑,难分孰黑矣。
晚秋一日,黑旦伴丑女进山樵之。晚归之时,二人担柴下山,丑女忽闻草丛内有呼救之声,循声寻至,见草窠之中有一白狐困于猎网内,白狐浑身雪白,漂亮极也,白狐哀呼:“丑女,速救吾逃之。”声悲切,丑女大惊,生首闻狐言人语,惶不敢近。黑旦闻声亦至,慰丑女曰:“勿惧,吾闻老言,狐将成仙之,能言人语,白狐快成仙矣,视怜,速救之。”丑女下柴担,速网扣,扣之牢固,用力之不开,黑旦助之,仍难开,丑女急之下,挥柴刀砍之,网破狐钻出,白狐点首谢曰:“谢古丑女救之恩。”丑女惑问:“汝何吾姓名?”白狐曰:“当年汝弃之竹篮内,乃吾引汝养父救之。”丑女急问:“汝可吾亲生父母何人也?”白狐欲答之,忽闻远处有人喝曰:“何人胆大?竟敢吾猎物!”猎飞奔而来,白狐倏窜之,逃之夭夭。
猎人与丑女同村,至近,见猎网砍破,狐已逃之,勃大怒,吼曰:“汝二人何吾猎物?赔之,赔之!”丑女与黑旦畏之后退,不何言答之。猎人狂吼:“尔等丑八怪!吾告汝父,非赔不可!”
猎人气咻咻归,至丑女家,告古会,叙之曰,今网捕一白狐,皮毛极佳,若鬻之,可够数月之花费,不丑女破网之,让古会不仅赔失狐之损,亦赔毁网之残。古会闻罢,气急败坏,顿足捶胸骂丑女之所为。
丑女担柴归,未进家门,见古会手持木棍,疯一般冲出,抓住丑女挥棍乱击,满口喷酒气,胡骂曰:“吾打死汝!丑八怪,汝何破网狐?气煞吾也!”棍雨点般击之,瞬间丑女遍体鳞伤,邻人见,急劝之,古会仍不罢休。时,闻一声喝:“住手!”众举目望之,见黑旦至,拍胸曰:“破网狐乃吾之举,与丑女无关,吾与猎户已商榷,吾以二十担柴赔之。”丑女闻之,感激涕零,哀曰:“黑旦兄,吾所为之,莫替吾负……”黑旦坚定曰:“吾之所为,已定之,勿争也。”
从丑女与黑旦之感益深,二人影不离。数年过后,丑女至笄之年,黑旦近弱冠之岁,二人仍影随,村人遂风言风语,谰言丑女与黑旦有不当之举。古会闻之,大怒,圈丑女于家,不准与黑旦见,呵斥曰:“从今起,不准汝与黑旦同行!汝等丑八怪!若出龌龊之,何以见人!”
丑女晚锁入柴房,白日不准离家半步,如入牢房,思念黑旦,寝食不安,以泪洗面。一日晚,古会烂醉如泥,酣大睡,丑女却难眠,望柴房窗,月惨淡,忆己不幸之身世,至今亲生父母不何在?黑旦兄可安否?不泪水淋淋,湿满衣襟。时,闻窗一声低唤:“古丑女。”丑女怔之,举泪眼望窗,见一股白气穿窗棂而入,白气化作一风姿卓绝之美女,身着白衣白裙,亭亭玉立于床,微笑问曰:“丑女,可识吾乎?”丑女惊异,目瞪口呆,美女慰曰:“吾乃汝当年所救之白狐,现修炼成仙,勿惧,吾恩人所处之境,来助之,汝今急需见何人,尽言之。”丑女转忧为喜曰:“吾欲见黑旦兄,更欲见亲生父母,仙家,可否见吾之父母?”白狐点首曰:“,请随吾行,家难以安,养父不仁也,以后再不归之。”
白狐扶丑女下床,丑女不忍离之曰:“吾养父虽不仁,终对吾有养育之恩,若吾远去不归,如何之?”白狐叹曰:“汝真乃善也,也罢,吾留金两锭,可度余生。”言罢,从怀内两锭金置于床上,后携丑女穿窗而出,飘空中,远处飞驰而去。
丑女闻耳边呼呼风响,如鸟于夜空翱翔,片刻之后,飞至一山洞,翩翩落下。丑女随白狐进洞,见洞内开阔,轩敞亮,洞内屋室俨,出廊后出厦,雕梁画柱,亭台楼阁,毗邻连,长桥卧波,复行空,祥云缭绕,瑞气袅袅,神地仙境也。丑女随白狐入一大殿,殿内金碧辉煌,丑女问曰:“吾父母在何处?”白狐殿内一闪亮发之台,曰:“汝请上,盘膝坐于台之上,紧闭双目,心中默念父母二字,则可见之。”
丑女惑依白狐之言,爬上台,盘膝而坐,紧闭双目,心中默念父母,忽觉己之身轻如鸿毛,飘而飞起,飞至一大桥落下,见桥头有卫兵持械把守,大桥卧波如彩虹,桥身伸入云彩之中,丑女欲过桥,卫兵拦而问曰:“桥不得随过,汝有何欲行之?”丑女曰:“吾欲见亲生父母。”卫兵又问丑女住址名姓,丑女具答之,卫兵让丑女桥下稍等,待禀上司后再行之。
丑女于桥下候之,片刻之后,见卫兵领一对中年男女下桥,丑女细视之,见男女二人皆身着破衣烂衫,蓬头污面,女问曰:“吾女儿何在?”卫兵桥下丑女,女扑,细视丑女,泣曰:“吾女儿生后,面有黑记,也。”呼声女儿苦也,抱头痛哭,泣不成声告:丑女之父母乃乞丐也,家乡连遭灾,父母一乞讨至武夷,途中生下丑女,无力抚养,遂忍痛弃之,后父母饿死途中。一家团聚,皆哭成泪人也。
丑女痛哭之时,忽闻耳边声响,“请节哀。”猛睁泪目视之,见又归台之上,白狐于一侧劝之。白狐曰:“汝父母已去世十余载,勿念之,汝可愿成仙,每日可修炼于台之上,汝可愿否?”丑女点首,愿试之。
自,丑女每日盘膝坐于台之上,欲修炼成仙,时刻思念黑旦,数日后,毫无进,白狐曰:“汝凡心未泯,思念凡尘,难成仙也,若汝欲以黑旦爱,吾愿成全之,二可选一。”丑女毅曰:“吾宁愿弃仙缘,亦难舍黑旦之也。”白狐无奈曰:“汝愿返归尘世,吾赠礼一份,汝可得荣华享之。”
白狐狐皮一张,剪毛一撮,用布包之,送与丑女,曰:“狐皮乃吾兑变脱之,现一撮皮毛赠汝,归家中后,将皮毛用水煎之,服下,则富贵至矣。”
白狐拉丑女之手,步入洞,嘱曰:“皮毛之包,妥善收藏,吾将至另一仙境游之,于分手,祝汝心成矣!”言罢,白狐驾一朵祥云,远去矣。
丑女怔之良久,呆望祥云渐远逝矣,首望之,仙洞已荡无存。匆下山,寻返归至家。进屋视之,见满屋酒坛,足有千余,寻养父,惊见古会倒卧于床下,已卒多日成腐尸。殊不于洞中数日,世间已过几年。彼日丑女与白狐飞走,古会日酒醒,不见丑女之踪,见床上留金两锭,大喜,遂持金购美酒,日日浸于酒中,月月醉生梦死,终饮酒过度,醉亡于家中亦无人晓,悲乎!
当晚,丑女将养父之尸草葬于屋后。日晨,寻至黑旦家,欲与黑旦逢,家中已人去屋空。闻村人言,黑旦闻丑女失踪,整日悲哀,不思饮食,父母忧而患病,后卒。元康元年,八王谋,下大乱,朝廷征兵,黑旦应征入伍,作战英勇,屡奇功。现八王之乱息,下太,黑旦已官至大将军,更名为黄厚德,现驻军于晋安郡。。
丑女欲往晋安郡寻黄厚德,当晚,将白狐赠之皮毛煎服。日晨,丑女觉脸颊奇痒难受,至水缸照之,惊讶见水中倒影映现一美艳绝伦之脸,黑记皆无,脸色白皙,咦!吾非丑八怪,成美女也!
美女打点行装,弃家奔往晋安郡。历经艰辛,终寻至黄厚德,厚德见美女,识出乃当年古丑女也。美女尽叙所遇,厚德惊喜异,一对有人终成眷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