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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捉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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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捉刀梦
  朝乾隆年间,洛阳城内有秀姓单攸,家境贫寒,为乡试中举,数借债赴考,然时运不济,屡试屡败,皆落孙山。其年近不惑时,仍榜上无,遂心灰意冷弃仕途,靠代笔书卖字为生,甚苦寒也。
  单攸有一邻,户主姓陈,商贾富户人家也,其有一子芒,年近弱冠,院试中第,欲乡试中举。陈员外忧其子年幼,从未出门远行,恐出不测,欲护行之。然己忙于生意,无法脱身护子而行。遂邀单攸与其子同往,伴行护之。
  陈员外愿付十两银,赏单攸盘缠,曰:“趁此机,汝可试之,或许能金榜,岂不善哉!”单攸摇首叹曰:“唉!吾已荒废学业久矣,腹内墨水已干涸,焉会有此鸿运乎?”陈员外笑曰:“吾子年幼,不通面,汝几经乡试,已轻车熟,邀汝同往,助吾子然,何况汝近闲而无事,随行助耳。”
  单攸闻言之,觉陈员外言之有理,吾闲而无事,助陈子至省府赶考无碍也,遂允之。其反,吾已仕途无望,入考场试之,吾有何损?视此若戏之耳。其决意伴陈芒至省府而赴试之。
  备妥,单攸与陈芒骑马上。一日黄昏,二人行至芝田镇伊洛河畔,欲乘船行往郑州。租船靠岸时,陈芒觉腹饥,至镇内购食,请单稍等。陈去矣,单于岸边候之。
  单久候不见陈归,其见岸侧有一小,遂入寻荫处候之。其入坐等,目视中,忽见一男子于一大树干系套,足蹬碎石,颈欲入套,呀!其惊而喻之,此男欲自缢!其奔,趋而至近前,抱此男双腿,疾呼:“休寻短见!汝有何难?难以过之!”
  自缢者未遂,单救,单见此男年不过而立,满面愁容,瘁之极。男子泣曰:“仁兄莫救吾,让吾去也。”单问:“汝遇何难?何至于此为之?。”男子长叹曰:“吾母病危,吾无资诊,借高利贷为母医,母虽病愈,然吾无力还债。借契有约,若逾不还债,以妻抵押,现无奈,唯有妻抵债,吾子幼小哭闹,母子不舍分离,吾痛心疾首,难过之极,一死了之,罢矣!”
  单问曰:“当初,汝借高利贷几何?”男子答曰:“吾借银四十两,现加利息,已达十两矣!”单从怀内出陈员外所赠十两银票,曰:“吾正有十两,汝还债去也!”言罢,其将银票予男子手中。男子忙推辞曰:“吾与仁兄素不相识,焉能平白无故用之?”单曰:“无须客套,尽用之。”言罢,将银票塞于男子手中。
  互通姓,此男姓赵咏,本地人氏,父早亡,依渔为生,与老母妻小勉生之。正叙之时,赵咏老母与妻小慌然寻至,闻适之事,感激涕零,全家跪谢,单忙扶赵母,释曰:“此十两银本乃赶考费用,然吾对此赶考已失,用之亦乃浪费,请之还债去也。”并嘱赵咏曰:“贤弟,日后万不可用妻抵债,行此荒唐也。”
  赵咏铭感内,与妻跪谢曰:“单兄乃吾全家恩人,吾定于家中,日为恩公祷告,盼单兄早日高中,绝非徒行也。”
  单与赵告登船,短时后,陈芒购食归,船家驶船而去。单守口如瓶,未将适所遇之事告陈,陈毫不之。
  数日之后,单与陈至省府开封,距开考尚有数日,二人寻客栈宿之。陈欲至市内购纸墨备试前所用,其欲邀单同往,见单无动于衷,淡然置之,遂问曰:“单兄因何不备之?”单答曰:“吾无资购之。”其疑问:“来时吾父赏单兄十两银,为何言无资?”单却曰:“吾此应试毫无胜算,故而不备,欲弃之。”陈曰:“何必如此,购纸墨乃小事,耗资微也,吾多购为汝备用,汝无由言试弃之。”
  考至,单与陈入考场,各备入。试卷发下,单见试,《史论篇》,乃晋隋唐宋经商之论,目皆生疏,其摇首苦笑,未能一篇论出,欲白卷之。
  闲无聊赖,单趴于考桌眠之。昏然入睡,见有一人履蹒跚而来,来者乃一老叟,见其须发白,身着前朝青衣,头戴葛巾,面人中穴生一红痣,豆粒般大,引人注目。老叟笑问:“单公子因何贪睡而弃试之?”单尴尬曰:“鄙人疏学浅,考极难,实不如何解答,故而弃之。”
  老叟从怀内出一纸卷,曰:“老朽本乃尘外之人,不功利禄,此有篇文章乃吾二十年前书之,恰与考同,请单公子阅之?”
  单过细阅,觉此文章辞藻华丽、论述鲜明、气势磅礴、文出众。其惊为天书,文中所论尽切考之意也。其佩服之极,体投地,连赞曰:“妙哉!妙哉!”老叟谓其曰:“单公子与老朽有缘,吾愿为汝捉刀,此篇文章赠之,年定会高中榜首,请抄之!”其大悦,谢曰:“敢问前辈尊姓大,从何而来?”老叟笑而不答,晃身逝矣,其见大惊,轰然醒之。
  单从梦中惊醒,适所梦亦幻亦,见考桌之上有一纸卷,开阅之,与梦中所见丝毫不差,遂提笔照抄试卷之上,极酣畅淋漓也。
  试毕,单于陈原归之。行至芝田镇伊洛河畔,赵咏于河畔候之良久,见单归,热情迎之,邀单进家作客。至家门口,其疾呼:“解归之!”其母与妻小出迎,其母贺曰:“祝贺单公子高中解!”
  单闻之一怔,笑曰:“令堂勿戏言,现尚未榜,如何预之?”赵母曰:“请单公子进屋,老身详述告之。”
  单进屋落座,赵母叙曰:“老身之夫生前乃前朝秀,精读诗书,八股娴熟,崇祯十年,进京赶考中举,然兵年入关,明灭出,朝换代,虽中举,亦枉然也。吾夫忧郁成疾,二十年前卒。数日前吾夜梦见其来,其言单公子心慈仁厚,慷慨赠银救吾全家,吾定厚报之。吾前曾一史论文章,恰与现试同,吾前往考场捉刀,助单公子荣登榜首,考中解!”单闻之大惊,问赵曰:“令尊大人面相如何?人中可有一红痣生之?”赵答曰:“然也。”。
  赵从柜内出其父画像,开阅之,单惊异不已,见画中之人须发白,身着前朝青衣,头戴葛巾,面人中穴生一红痣,豆粒般大,引人注目。啊!于梦中所见老叟不差丝毫,正乃捉刀之人也!
  不久之后,金榜张贴,单中解。其身披大红,骑马荣街,万人欢赞,此时心潮澎湃,感慨万千。其深感,施舍救人之命,引来捉刀之魂,若无此善举,焉有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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