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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一只金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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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只金樽
  刘巨丹,河沧州人氏,修八尺余,蚕眉龙目,天庭饱满,地额方圆,有福之相也。其自幼喜读诗书,华出众,明宣德初年,其岁不过而立,一试中举。其身力壮,胆量过人,众友皆也。
  春闱前,刘巨丹应邀至河间,参好友之婚庆。晚宴之时,与数挚友欢饮,其一人言本地不远处有一荒宅,原本大户人家居所,后不何因弃之多年,宅内杂草丛生,阴森恐怖,有诸狐出没,无人敢至荒宅宿之。
  巨丹闻罢,哈哈笑曰:“此有何惧?皆胆小鬼也。”众其胆大,遂怂恿曰:“汝若有胆量,晚可宿一夜,明日吾等酒楼设宴待之。”其仗几分酒意,拍胸曰:“一言为定!若有狐,吾捉一只,日让汝等观之。”言罢,遂卷张草席欲向荒宅而去。众友讥曰:“汝现口出狂言,待酒醒后,将尿骇出矣。”其鄙夷曰:“此万不可能,请静候之。”其草席扬长而去矣。
  刘醉意朦胧,踉跄至荒宅门前,见大门已腐朽,门上铁锁亦锈迹斑斑,其用力一推,铁锁脱落,门缓缓然开,发吱呢声,划破夜。时已二,月明星稀,院内杂草蔓延,寂寥无声,偶传虫鸣,显落寞。入堂屋,月下,其见尘土满地,墙面斑驳,窗柱漆皮脱落。入寝室,见有一檀木床置于内,可断定曾居富贵,然早已人去屋也。
  酒后昏然欲寝,刘挥草席将床尘扫之,后铺之,躺下寝。其无丝毫惧意,于此静夜,酣然入睡之。
  约黎明时分,尿意袭来,巨丹起身出屋小解,解后复寝,醉意皆无。时天已微亮,突闻嗒塔脚声,由远近而来,其一惊:呀!莫非有狐来也?其见屋角有一浣衣槌,遂又下床,手于怀内,躺于床上,佯装熟睡,眯双目视之。
  片刻,房门缓开,一笄丫环慢入屋,巨丹紧握洗衣槌,心:此丫环定乃狐变也,荒宅费屋焉有弱女居之?吾佯装熟睡,待其靠近,吾猛起身,挥槌击其首,将其击晕,缚之后,负其归以示众友。丫环见床卧一人,惊讶一声!遂退身出屋。巨丹闻门外丫环曰:“屋内床卧一人,老爷,请视之!”
  一白发银须老翁闻声进屋,其蹑手蹑脚至床前细观之,后退两,谓丫环曰:“此相颅骨高峻,头无恶骨,牛头四方,前额隆起,伏犀灌顶,贵为三,乃贵人之相也!日后定功成遂,勿扰贵人梦,吾等暂退之。”二人正欲退之时,巨丹突起身,疾声喝问:“尔等何人?来此何为?”
  老翁一怔,见巨丹醒,忙拱手作揖,礼曰:“吾有一小女,出嫁,无意惊扰贵人,请贵人涵!”巨丹见老翁如此彬彬有礼,反难为,忙搀老翁手,曰:“否,乃吾扰汝也,小生于此借宿一晚,望老伯勿见怪,待天亮吾去也。”老翁悦曰:“贵人至此,令寒舍蓬荜生辉,焉有见怪乎?”言罢,请其出屋参与婚礼,其弃槌出屋观之。
  巨丹出屋,面前突亮一闪,似入另一异境,见院内张灯结彩,人来人往,酒席连桌,宾客满座,鼓乐欢奏,欢声笑语,喜气盈门,热闹非凡。满目景与其来时截然不同,耶?一夜之间,景焉能突变乎?
  院门大开,片刻之后,见一俊俏后生骑马至门外,后娶亲诸抬一轿落地,后生甩蹬离鞍,下马进院,见老翁,撩衣跪拜,敬呼岳丈大人。老翁让后生拜见巨丹,荐曰:“此贵人也,能出席汝婚礼,可谓三生有幸也!”
  婚礼始,新娘翩然出,鼓乐欢奏,鞭炮齐鸣,贺声震耳,欢声盈门。欢贺中,院内数桌酒席已摆妥,山珍味,酒佳酿,极丰盛也。老翁请巨丹坐上,与新郎对面坐之。
  片刻之后,新娘于伴娘扶之,赧然坐至新郎侧。巨丹举目视之,见新娘绝容,不禁惊呆,闭月羞与沉鱼落雁皆逊色也,其暗赞:天宫仙女亦如此耳!
  宾客落席,老翁令仆八只盛酒金樽,仆人翼翼然置樽于众客面前,巨丹见金樽工精细、金闪闪,实属罕见宝物也。其暗:若将此金樽窃一只,归之示众友,以此所遇见,岂不也?
  喜宴中,宾客频然举杯欢庆,向巨丹敬酒多矣。其喝十余杯,觉不胜酒力,遂佯装喝醉,身倾向前,伏桌睡装,顺势将一金樽窃入袖中以匿之。
  老翁见巨丹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遂亲自将其搀之返屋,扶上檀木床,后轻关房门,悄然去也。
  良久,新娘上轿,新郎娶之归,众宾相继告辞,人声鼎沸渐息。待众散席,老翁一家拾餐饮,忽闻老翁惊呼:“不妙,金樽因何少一只?”众细寻后,仍不见之。巨丹闻声,忐忑不,恐疑之,若发觉窃金樽,则甚难堪矣。
  突酒意袭之,巨丹觉头昏然,其不顾此,闭目酣然入睡。待其酒醒之时,天已黄昏,四周寂然无声,丝毫不像办喜事之庆也。
  巨丹觉似梦非梦,如入幻境,惑然不解。其摸衣袖,见金樽尚存,方日所遇非梦也。其趁天未暗,起身出屋,见院内杂草丛生,寂寥无声,偶传虫鸣,荒凉景依然。其出院门,径归之。
  巨丹归,众友见其面带喜色,毫无惧意,问其荒宅所遇。其将所窃金樽出示之,详述荒宅所遇,众友闻后,无不惊奇,觉不可议。有疑其所言,至荒宅院门外,隔门缝窥之,只见院内荒凉景,无异也。
  春闱至,老翁之言验矣,巨丹考中进士,朝廷命其为河间府,其走马上,众友闻之,纷至沓来庆贺,贺声喧也。
  河间有一土豪姓张广,与巨丹之友相熟,为攀新府,设宴款待巨丹。碍于友面,巨丹勉应之。
  酒宴之上,巨丹惊见宴桌置只金樽,其一细观之,大吃一惊,咦?此金樽竟与己所窃同!遂问张:“此套金樽可否八只?”张释曰:“大人慧眼,此套金樽八只,乃吾传家之宝,至此已三余年矣,然不何故,数日前忽少一只,四寻之未,至尚未寻至,此乃憾事也!”
  巨丹闻后,顿恍然喻矣,其笑曰:“所失金樽,明日定归矣!”张惑然不其意,遂施大礼,问曰:“大人之言,让草民惑然不解,所失金樽焉会明日归乎?”巨丹笑而不语,张蒙圈,甚不解之。。
  日,巨丹所窃金樽送至张府,张见之,刻喜出望外,乃失之金樽也。此何故?张问之,巨丹将数日前于荒宅中所遇狐娶亲之事祥告。为颜面,焉能言彼日所窃之?谎称己无意宴后拾之。
  张闻罢,点首曰:“然,此相符也,当初失一金樽,然酒柜多出一锭黄金,不何人所置也?此莫非狐赔之?以吾观之,此遇盗贼乃忠义之狐也,其盗金樽只借用耳,非占为己有,狐竟比人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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