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婉玉

　　婉玉
　　山西太谷县胡村有一秀才姓谷名佗，一世子弟也，教甚严，自幼循规蹈矩，行皆从周礼，从未独往行。
　　一日，谷佗闻大门有人敲门，开门视，见一老僧身着褴褛僧袍，足踏破履，肩披褡裢，手持钵盂，口中念曰：“阿弥陀佛，贫僧饥至已极，施主舍。”僧人斋至。日，虔诚拜佛，善待僧人，忙持钵盂进厨房，盛满饭菜，返回院门，恭敬曰：“门不妥，请师父入厅用斋。”僧人谢曰：“贫僧衣着不洁，恐污贵厅，不再打扰。”持钵盂，狼吞虎咽食。
　　僧人食罢，收钵盂欲辞，谷佗问：“师父何处做法？敢问法号？”僧人回曰：“吾乃西岳庙一僧人，法号智善，云游至。”言罢，欲告辞。谷佗见老僧衣着褴褛，靸鞋露趾，遂同，从衣袋摸出一两银施，曰：“请师父鬻履而更，虽资微，以吾也。”智善过，施礼谢曰：“阿弥陀佛，多谢谷子。”谷佗一怔，问：“师父焉吾姓？何人告？”智善笑而不答，转身矣。
　　秋闱将至，谷佗欲至省城太赶考。太谷临近太，步行日可达。辞父母，独身踏上赶考。离出行，无约无束，独独往，一游山逛景，尽享山水美，悦行。
　　日落黑，谷佗行至东观镇，投宿一客店。宿于店后一厢房内，店小二将酒食送至房中，点灯，举酒欲饮，时灯光下方见墙上挂一画卷，长尺，宽约尺半，乃一工整仕女图，仕女美貌绝伦，仙姿玉貌，眸善睐，手花篮回眸微笑，面带红晕，令人怦心动，画上款书：婉玉采花。下款未落，不何人所作。凝视良久，心中暗赞：店客房挂美女画，实风雅也。
　　谷佗斟满酒，举杯至画中美女，嬉笑自娱曰：“叨扰娘子陪吾饮酒，且敬酒饮。”一饮而尽，又曰：“谢娘子赏酒，小生先干为敬。”屋内无人，屋月光朗，有画中美女为伴，举杯邀月，何乐也。忘乎所以，忽而长歌，忽而痛饮，忽而作轻薄状，牵画中美女手，挑逗曰：“婉玉若有灵，敢下凡否？与小生共赏月乎？”已几分醉，似见美人嫣一笑，益发悦。
　　自饮自乐至半夜，谷佗已醉昏，伏桌酣睡，朦胧中嗅香气扑面，觉有人附耳曰：“吾来也。”猛醒抬首，举目视，见一侍女亭亭玉立身侧，乃画中美人也！顿大骇酒醒，魂飞魄散，色无主，钻至桌下，惊曰：“汝何人？人乎妖乎？”女讥笑曰：“君美色似叶龙，夫似龙而非龙也。吾乃婉玉，君招吾来，而骇，何故也？”闻言，惊窘无以复，欲寻地缝匿。颤言跪曰：“适才小生无礼，得罪矣，汝何至？”女答曰：“勿惧，吾无歹也。”言罢，晃身逝矣。
　　谷佗稍安，壮胆从桌下爬出，觉适才所见似梦般，屋内残留香气，再视画卷，画中美女仍回眸微笑，笑容似有一丝揶揄，方适才所遇非梦也。抚摸画面，却无应，奇哉？适才景令疑惑不。时色已亮，小心翼翼将画摘下卷，持画至店柜台，欲出资将奇画购。
　　店主见，笑曰：“画乃一游僧所留，善丹青，走时告，言日后，有一姓谷秀才于店客房投宿，请将画免费送，嘱吾莫忘，昨夜子晚来，吾忙中竟忘，现请子取走符矣。”谷佗问：“游僧法号可乃智善大师也。”店主点首，喻矣，智善大师能绘神画，定仙僧也。
　　侍女画成珍宝，谷佗爱不释手，将画负背而行。日，早投宿，关客房门，将画慎挂于墙上，不敢再轻薄，画中女恭敬施礼，鞠躬作揖，轻声唤婉玉。待抬首时，见婉玉已从画中飘而下，立于面。笑吟吟还礼曰：“子何必如多礼？小女拜见子，今日可？”敬请婉玉坐，已无昨夜惊恐状。
　　经交谈，谷佗见婉玉竟诗书达，乃一才女也。遂吟诗作乐，背诗词任一上句，婉玉皆能下句，背《枫桥夜泊》上句：“月落乌啼霜满。”婉玉下句：“江枫渔火对愁眠。”
　　背《江南春》上句：“千里莺啼绿映红。”婉玉即刻下句：“水村山郭酒旗风。”……
　　吟诗作乐至半夜，二人谈笑风生，眉目传，声气投，益近，靠近美女，香气沁人，谷佗激不已，忘乎所以，欲抱女共枕，婉玉婉言拒曰：“谷子，现赴考，应专心读书，以盼金榜名，待子功成，再行洞房花烛夜不迟，小女静候。”言毕，晃身飘入画中。再呼唤，婉玉不出，无奈，卷画收，上床入寝，抱画眠。
　　微亮，谷佗身续行，疾行一日，掌灯时分至太。寻一客店安歇，关客房门，速将画挂于墙上，施礼作揖后，未唤，婉玉出画，轻飘落地，还礼曰：“谷子，今至省城，欲入考场，可秋闱试？”谷佗一怔，疑问：“小生安能？莫非才女早已获，吾不愿早试，不能实显吾才也。”婉玉笑曰：“子虽文采出众，今赴考子多矣，难免被挤出榜，早早备则妥矣。”谷佗曰：“才女言有，敬请告。”
　　婉玉坐定，开谷佗行囊，取出笔墨纸，将纸铺于桌上，挥笔于纸上书：“唐初驰商贾律论”八字，请谷佗视，随后将纸叠成小条，入怀内。谷佗见，疑问：“试极保密，汝如何晓？”婉玉笑而不答，转身飘，言一句：“静候子佳音。”遂入画中。谷佗注视画中婉玉，见美女目光转移处，不何故，忙轻声呼唤，任凭呼，婉玉终不出，无奈何也。
　　谷佗按婉玉所示试备，牢记答案，滚瓜烂熟。如入考场，见试卷目，与婉玉所书同，大悦，持笔答，挥毫自如。试毕，兴高采烈踏上归，侍女画不离身，随身带。
　　谷佗归，父母问应试可顺，点首曰：“请父母心，捷报速至矣。”
　　谷佗每日夜寝，总将仕女画挂于墙上，痴呆望，鞠躬作揖，婉玉终不见从画中现身。恐父母发觉画，视后，将侍女画匿。
　　数日后，喜报临门，谷佗中举，全村庆贺，皆大欢喜。村人有媒妁，言东观镇有一富女，才貌双全，与谷佗门当户对，愿从中做媒。谷佗父母闻后，欣允。谷佗对毫无兴趣，当晚，欲画告婉玉，孰？仕女画不翼而飞，处寻，仍未。不敢声张，得听矣。
　　婚礼夜，怀念婉玉，木讷坐于洞房，任娘盖巾一夜不掀。日早，颓书房，却被母亲阻，问娘如何，无言以对。母亲让丫鬟唤娘过屋请安，娘踏屋门瞬间，谷佗细视，大惊，识出，娘竟乃婉玉也！
　　娘美貌与婉玉同，一举一动，一笑一颦，皆同也！怪哉？谷佗上牵手，娘吃惊，不丈夫何突变如亲近，赧色低首回房，谷佗随。
　　夫妻交谈，倾吐后，谷佗试问以往赴考，娘竟一无所。谓曰：“近日吾不曾离半步，吾有一不，月一日，吾至房后花丛中采花，忽见一老僧从花丛过，僧凝视吾良久，吾赧色避。回后，突觉头晕，卧床昏睡不醒，人呼唤，仍沉睡不醒，一月有余，忽觉有人抚摸吾怀，吾突醒，病痊愈矣。吾从怀内取出一纸，不何人所为，纸上书：‘唐初驰商贾律论’八字，不何故也？”遂从陪嫁桌内取出一纸，谷佗见，乃婉玉试所书考，奇也！！
　　谷佗尽喻矣，皆乃仙僧智善所为也。日早，有人敲院门，谷佗问门何人敲门？仆人禀报，言敲门乃一老僧也。闻，疑智善至，速出门，见门一老僧，身负画卷，智善也！扑跪倒，忙拜曰：“不仙师至，小生未能远迎，恕罪恕罪。”智善曰：“贫僧闻汝婚，来贺喜，善哉善哉！”谷佗铭感内，感言曰：“皆凭仙师安排，小生感恩不尽，请入厅叙。”
　　智善下背负画，呵呵笑曰：“人间万皆定，贫僧不过顺而行，非吾所能也。现画归主，请收下。”言罢，将仕女画送还，谷佗过画卷，急于见婉玉，打开阅，见空白无画，大惑不，欲问何故？智善晃而逝，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