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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
对于夏晴来说,这段回忆简直是灾难,回忆一点点清晰起来,这场灾难还在持续。
投影仪已经被关闭了,视频会议室里静悄悄、黑黢黢的。
过了一会儿,投影仪又亮了起来,将远在伯尔尼的若·玛的影像投在了夏晴的面前,她是唯一一个陪在夏晴旁边的人了。
在若·玛眼里,这是一个能够满足好奇心的故事,她等待着夏姐姐开口讲出这个故事。
果然,她开口了:
“就在刚才,我找回了失去的记忆,什么都想起来了。”
“在一个小时前,我只依稀记得,我在飞船解体的时候受伤了,来到地球的时候,几乎要失去体温,是一个叫文雨的人救了我。”
“但是刚才,我想起了全部,想起了我们的短暂的相恋。”
……
两年前,沃岭市……
一个女孩茫然地走在启东大道上,她的眼中没有什么光彩,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去审视她看到的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在这里,她依稀记得自己的名字读作“XiaQing”,但是她现在根本也写不出这两个字。
她抬起了自己的手,此刻握着一个智能手机,背面写着“HUAWEI”的字样。她将自己的食指按在背面,手机解锁,屏幕亮了起来,壁纸是一张照片,一对情侣的照片。他们都开心地笑着,亲密地用自己的手搂着彼此的脖子,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夏晴拍了拍脑门,这张照片意味着什么呢?她想不明白,对她来说,这几乎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来电显示,这是一个叫“尹万里“的人,她接通了电话。
“董事长今天有时间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谈”,他说完痴痴地轻声笑了两声,这家伙听起来很不正经的样子。
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预备着夏晴发出“滚!”的一声呵斥然后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但是这次,电话没有被挂断,夏晴一直保持者沉默。
“我叫董事长吗?”夏晴平静地问。
这次,电话那头的男人反而感到紧张,虽然他喜欢夏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他对她的骚扰也保持着自认为合适的频率,刚好能让她抱着“这次说不定是真的有什么正经事要说呢?”的心理接起电话,又能在每次骚扰之后不被她加入黑名单。
“这次,说不定她真的是烦透了”,尹万里的内心忐忑道。
不过,董事长的这句话听起来竟然像是开玩笑,可以说是很有情趣的一句话,所以尹万里鼓起勇气,再次发起进攻。
“那要看你是喜欢我叫你夏董事长呢,还是晴儿呢?“他壮起胆子给自己的美女上司开了个玩笑。
“我到底叫什么?”夏董事长的语气里根本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你就叫夏晴啊!”他这次老老实实地说:“我关注你这么久,怎么可能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嘛!”
夏晴点了点头:“你找我有什么事?”
熙熙攘攘,启东大道是沃岭市最繁华的商业街,路上下起了小雨,天空的颜色是灰沉沉的,每个人的脚步都比平常快,只有夏晴右手拿着手机停在了一家服装店门口。
她看到衣橱的玻璃映出了自己的面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是第一次看到这张脸。她为自己的容貌所惊艳,竟然有两秒出神。
而且,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手机壁纸。
拿起手机一看,手机壁纸上的那对情侣中的女孩,就是玻璃中的那个影子,也就是——自己。
“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谈,呃……主要是公司事务上的事情,但也不全是,我们共事了几个月,还没有……单独讲过一句话,所以,你看……能不能……”尹万里这时候脑门有点发烫,他自己都能感受到。他的嘴唇翕动,却没有继续发出声音,他的唇语在说:“我在说什么啊?”
“你想请我吃饭?”夏晴平淡地问。
“嗯!”电话那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却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出现波动。
“那好吧,你来接我。”夏晴的眼睛里没什么神光,她努力地回忆,却想不起任何事情,她也不知道该去问谁,只能寄希望于电话那头那个“陌生”男人了。
很快,一辆黑色的丰田轿车停在了启东大道,在路上穿过豪车就像流水,将这辆丰田照射得暗淡无光,但是看得出来,尹万里来之前的半个小时之内为自己唯一的车精心地做了清洗。
夏晴坐上了车,汽车驶向城北。
“城北的白昭桥,是喝酒的好去处。”尹万里用刚好能让夏晴听见的音量说。
这段路并不算平坦,但是车内很安静,这辆车确实可以让人觉得很舒适,它二十一世纪生产的其它家用廉价轿车一样,解决了噪音、颠簸、空调等问题,看起来是一个像样的车了。所以尹万里甚至大胆地幻想,这辆车能给后座上的那个女孩一种家的感觉。
“喝酒?”夏晴没精打采地抬起投来,她对这辆车没有任何感觉,对这个男人也没有任何感觉,对即将要去的地方也毫无兴趣,她一直在想,自己手机壁纸上的那个男孩是谁。
“不,我是说,吃饭……我平时说家乡话说得太多,喜欢把饭店叫成‘酒楼’”
“哦,你家乡哪儿的?”夏晴开始跟他闲聊起来。她已经想刚才那件事情太长时间了,有点头疼,也许和陌生人说话可以缓解这种头疼。尽管她觉得这个陌生人很无聊。
“广东的”,尹万里说。事实上,他的户籍是广东的,但从小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河北,说的是正儿八经的普通话。而且他也没听说过哪里的方言把饭店叫酒楼的。
说完这话,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并在心理暗暗赞叹自己“天才!”怎么会急中生智想到这么个借口。
“广东是什么地方?“
“啊?董事长你没听说过广东吗?”尹万里错愕道,但是也没有多惊讶,在他的眼里,一个女孩无论有多无知都是正常的吧,尽管她是董事长,但谁知道她怎么当上这个董事长的呢。
“没听说过。”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对于现在的夏晴来说都是陌生的。
“广东,在中国的东南方,有很多人,有很多美食。”尹万里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做着手势。
“中国?”夏晴微微闭上眼睛,想了想,这个词倒是有点熟悉,但是具体的含义也想不起来了。
尹万里偷偷地吐了吐舌头,这肯定是开玩笑的吧,全世界七十亿人,还有没听说过“中国“这个词的吗?
尹万里带着夏晴来到了蓝湖饭店。
从环境上来看,这里是一个不错的饭店,大厅阔大,地板很亮,而且所有的食客都静静地吃着自己餐盘中的食物,即使谈话也尽量压低音量,谁也不喧哗,这里并不是一个热闹的地方,但是很雅致,有情调。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消费并没有高到奢侈的程度,工薪阶级的人,每个月来个一两次的话,也能够承受得起。
服务员走过来,恭恭敬敬地用双手呈上菜单,尹万里先把菜单递给夏晴。
夏晴结果菜单,随意地瞟了一眼,然后说:“你随便点吧!”
虽然夏晴这话说得很随意,但是尹万里却从中读到了某种暗示,他不动声色,心想:“机会来了。”虽然夏晴说,随便点,但他可不能当女人心中的一块木头。
“你平时有什么喜好的菜吗?尽管说出来,就算是菜单上没有的,我也可以让厨房想办法。”尹万里将食指夹在菜单中间,一副掌控全局的样子,甚至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夏晴点了点头,她真的对接下来要端上餐桌的食物不感兴趣。
“那,我猜你想尝试一下这里的牛排,很有名。”其实并不有名,味道刚好过得去而已。他想,如果女生对你感兴趣的话,她不会花太多的心思去品尝牛排的味道。
“不,我不想。”夏晴再次轻轻摇了摇头:“随意,牛排当然也可以。”
“那要两份牛排。”尹万里立即对服务员说。在他眼里,女生表面上显得毫不在乎的样子,但只要没明显拒绝,那就是认可了。。
接下来的每一道菜,尹万里都会用类似的方法询问夏晴的意见,夏晴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变化,甚至连菜单都未曾看一眼,当然,她也没注意尹万里的表情的变化,事实上,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虽然表现得并不明显,但是连服务员都看出来了。
“好了,就这些吧!”终于,尹万里将菜单交给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