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后手

　　陈吉安看了看空落落的床榻，心头竟是再次浮起一层失落，也不知道瑞吉尔现在身在何处？她曾经说过，她的任务是将地图送入安息，难不成自然议会是在城外，她回归了自然议会？可是她也曾说过自然议会不需要失贞的女人……
　　想到这，陈吉安的脑海当中突然亮起一条闪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对王奎安说的，“大不了逃出安息”……现在看来就是必要的后手！
　　陈吉安连忙出门，急速穿街过巷，为了隐秘行踪，特地来到稍远一些的怡和市，雇了一辆四轮马车。
　　从他所在的南城，围绕荣耀之墙半圈，接近二百公里的路程，直到半夜这才抵达目的地。
　　城北，宏武门。
　　安息城巨大无比，即便是生活在此地十七年，陈吉安也还是第一次来到宏武门附近。只见夜色中，高大百米的巨型城门耸立在圆月之下，城楼上宛如钢铁材质的飞檐斗拱泛着幽暗的光芒，箭楼上密密麻麻的射击口中，俱是硕大的弩炮。
　　陈吉安的身形迅速没入夜色。
　　安息城午夜宵禁，坊门关闭。但这并不意味着整座城陷入死寂。安息城每一片区域都有夜市，那是地下世界以及通宵寻欢买醉的富人的欢场。
　　夜市也称鬼市。
　　城北最为著名的鬼市便是紧靠城墙，距离宏武门三里之外的十六墙鬼市。这鬼市就藏在一片废墟之内，十年前蛮族破城之战毁灭了大片的区域，此地便有接近三十个坊的废墟，至今未曾重建。
　　之所以叫做十六墙，是因为交易面积足有四个坊，总共十六道坊墙。
　　荣耀之墙外，鬼市不少。十六墙是其中最为有名的两个之一，另外一个是位于安息东南角的圣光道场。
　　废墟当中，灯火阑珊，接连一片勾栏瓦肆修建得华丽异常。
　　陈吉安知道，这只是表面，给那些富人消遣娱乐的。
　　真正的鬼市在地下。
　　记忆中，三年前他和在城南与一个酒肉朋友秦羽，借着酒劲半夜敲了一处杂货店老板的闷棍。当时是陈吉安站岗放哨，算是帮着秦羽抢了钱财又强行掳走了老板的女儿。
　　却不成想，那杂货店老板的岳父家却是颇有势力，手下地痞流氓不下三十人！酒醒之后的秦羽仓皇跑路，临走告诉陈吉安他要来城北，投靠自己的表哥，怡红院的老板南宫成虎。
　　怡红院灯火辉煌，足有四层的庞大楼阁足足占了半条街的面积，虽是半夜却仍然歌舞升平，丝竹之音不绝于耳，隔着雕花窗棂便能看到那些纵酒狂歌的豪客，放浪形骸。
　　陈吉安还未进门，浓妆艳抹的老鸨子便凑了过来，“这位公子，可是面生的紧，头一次来？”
　　“头一次。”陈吉安一笑，“不过我可不是来找女人的，我找个男人。”
　　那位老鸨子到也不觉惊奇，只是笑道，“我们怡红院什么样的恩客都接，什么样的哥儿姐儿也都有。您是喜欢白皮，汉人，还是那黑家伙？”
　　……
　　陈吉安满头黑线，“都不要，我找秦羽。”
　　“您找表少爷？！”那老鸨子一惊，“敢问高名贵姓可是陈吉安？”
　　陈吉安一愣，“怎么，他交代过？”
　　老鸨子点头，“随我来。昨日里表少爷特地交代过，可能会有一位名为陈吉安公子来找他，果不其然，您就来了！”
　　昨天就安排了？陈吉安心头一颤，这必是王奎安那老家伙提前透了风，恐怕他早就把自己查了个底掉，猜到自己要来找秦羽。
　　秦羽也是王奎安的党羽？
　　这个老王，看来早有布局！陈吉安忍不住皱眉，他虽然知道王奎安的投资不是那么好拿的，但确实也是没料到这家伙布置如此周密，看来所图比他预料的还要大得多。
　　陈吉安到也没有太过于担心，毕竟自己如今还是蝼蚁，知道太多除了让自己陷得更深更加危险以外，并没有太多好处。
　　正思索着额，老鸨子停了脚步，他们已是穿过了怡红院正堂、跨院，一路来到了后院的一处小楼之前。
　　老鸨子甚至没敲门，直接带着陈吉安推门而入。
　　房间内陈设并不奢华，甚至可以用简洁来形容——但却在细微之处颇见功夫，透着一股幽静的气氛。
　　“陈公子请稍等，奴家这便去请表少爷。”老鸨子说着，施礼退了出去。
　　陈吉安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了一番，便落座闭目养神。
　　在他的印象里，秦羽是个嚣张跋扈，典型的混混恶棍，不然也不会和他的前身玩到一起，但从这房间的布置来看，分明是个清幽的书房。
　　秦羽转性了？
　　正说着，秦羽进了门，面容一如三年前那般清秀，但他眸子当中那股静谧以及沉稳，却是仿佛变了一个人，而且……
　　陈吉安在他的身上感知到了直逼人心的爆炸性力量！
　　这家伙已经是武者了！而且比自己要强大的多！
　　秦羽嘴角含笑，三步两步来在陈吉安跟前，伸手在他的胸口捶了一拳：“吉安，亏你还想得起我？三年不见，这次登门必然是有事了。”
　　陈吉安哂笑，“确实。不过你我兄弟一场，也没那么多客套。你知道我要来？”
　　秦羽落座，自顾自倒了茶，“知道。吉安，我长你几岁，身世也比你复杂许多，是有些事不方便多说，并非故意瞒你。”
　　“老秦，你跟我还客气作甚？三年不见，你这家伙看上去有心机了！”陈吉安嘿嘿笑着，故意保持着三年前的相处模式，“你家里的事，若是需要我，义不容辞。若是不需要，兄弟我可是需要你帮个忙。”
　　秦羽大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表哥前几日告诉我，你成了王大人的准女婿，这几日会来找我做票买卖。”
　　陈安吉心思登时一转。
　　做事留一线，和盘托出的风险太大，刺杀贵族绝非小事！
　　想到这陈安吉一笑，“买卖谈不上，兄弟犯了点事，可能要逃出安息躲避风头。老秦，有没有出城的门路？宏武门。”
　　出城，自然是偷偷出城，秦羽当然明白。只是陈吉安说的这事跟他预料的可是差别不小——但也在情理之中。
　　秦羽点头，“这不是什么难事。宏武瓮城，箭楼东数十八个垛口，我会安排每日午夜到凌晨留绳索。尽管放心登上城头，无人阻拦便是。”
　　陈吉安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布袋，“这是五百极品灵石。老秦，别推辞，我知道你家大业大，这点小钱入不得你的眼，但花费打点总不能还让你出血。”
　　说到这，陈吉安顿了顿，这才说道，“这件事，老秦，务必替我保密一些时日。”
　　秦羽沉吟半晌，终于是收了灵石，点头应允——五百灵石哪里是小钱？折算成金币，这足有五千朝上，寻常子爵的采邑一年也收不到几百金币。
　　这一夜，陈吉安先是出了怡红院在附近做下暗标，然后又折返怡红院直至天光大亮，康斯坦丁带着李查，循着标记来到了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