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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三线建设修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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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分厂家属区往北,银石河上游几十公里的原始森林里面有通信部队。
  很多人见过那高墙围着的大院,院子墙上有电网,里面有雷达天线。
  院子门口有解放军站岗,围墙外面有移动哨,据说不知什么地方还设有暗哨。
  打那通信部队院子附近过的人,总有些害怕,要思量最近干过什么坏事没有,想好万一被当坏人,当特务揪住应对询问的话语措辞。
  摩托车东北叫“屁驴子”,越加油,跑得越开,排气管的嘭嘭声越大。
  银石河上游通信部队解放军的三轮摩托车经常到老街上买肉买菜,骑摩托车的解放军穿绿军装,戴着防风眼镜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叫小孩子非常崇敬。
  摩托车从老街上和新开街上驶过,车斗里装的猪肉随着车斗的颠簸抖动,好像那肉能落解放军的口里都是一种幸运。
  侯爱青一听见摩托车的动静就爱出来看,目送摩托车远远地消失在李子坪下面公路的大弯处。
  修玉水河新大桥以前,就有部队沿着公路边载电线杆,牵电线。
  立电线杆前,躲地下的水泥电线杆上,施工的解放军都用红油漆在上面写上编号,那些编号写得工工整整。
  围观的小孩看着施工的解放军踩在那鲜亮工整的字上面都惊叫,担心把那字踩糟了可惜,解放军就笑话他们,用有一股油漆味的手拍侯爱青的小肩膀。
  侯爱青蹲下看看那刚刚写下的油漆字,并没被踩坏,用手指头黏那红油漆字,不沾手,放鼻子前面闻,有一股好闻的油漆味。
  边上的小朋友都学侯爱青,小心翼翼用手指头触那油漆字,又看看自己的小指头尖。解放军看了都笑。
  部队在山里驻扎的第二年开工建造玉水河大桥。
  新这建的玉水河大桥在老桥上游十几米的地方建造,比老桥大多了,老桥已经被沙石几乎看不见了。
  当年建桥的时候,铜分厂的几块空地上都搭了帐篷,住了建桥的施工人员。
  侯爱泽他家对面的公路边上是一个建大桥施工队的大木工房,这样的木工房,建桥工地周边还有几个。
  建桥工人在这些木工房里,制造预制混凝土T型梁和现浇混凝土桥墩的木模板。
  侯家小孩子合着小伙伴经常到木工房捡废木料,捡刨花,顺便看木工干活。
  木工师傅刨子推出的刨花,从刨子上卷着圈冒出来,刚一落地,小孩们就扑上去抢。
  抢急了,木工师傅就大为光火,就要骂,小孩子们在边上站着等,待木工师傅离开干别的事去了,一窝蜂就上去抢落地上的刨花。
  也有时间是刨花堆得太多,木工师傅就用脚拨地上堆着的刨花,这实际上就暗示到刨花的时候了。
  小孩子们一拥而上,把那些刨花捡得一干二净,躲开站一边的木工师傅又回来继续他的活。
  刚从刨子里出来的木头刨花闻着有一股木头的清香味。
  刨花拿回家引火用,比废纸还肯燃。柴火灶炒菜,需用急火的时候,塞些刨花进去,效果最好。
  侯爱彪把卷着圈的刨花理伸展,拿钢笔在上面写字,刨花的横纹挂笔尖,还沁钢笔水,没有白纸写字那么好用。
  玉水河大桥建成后成了山沟里最大的地标性建筑,高大的圆柱桥墩上、T型桥梁边都写上了紧跟时代的红漆标语。
  自从玉水河大桥建成以后,这山沟沟的人就像城里人上公园一样,闲暇时间喜欢到桥上去散步溜达。
  小孩原来在河坝里放风筝,而今也喜欢到桥上放风筝了。
  玉水河大桥建成以后,那些建桥的施工人员都搬走了,山沟沟里似乎清静了许多。
  文革来了,厂办公楼附近原来建桥工人搭住宿帐篷的地方,现在建起了一排排大字报棚。
  公路对面的木工房也搬走了,留下一块空地,侯爱青怀念那木工房。
  建桥的施工人员在那木工房里举行了几次婚礼,撒喜糖的时候最混乱也最热闹,笑声也是最欢快的时候。
  而今那片空地上长了杂草,什么也不见了,小侯爱青感觉生活变换的太快了。
  据说银石河上面驻扎部队和建大桥是为了在上面的银石沟里面建一个秘密的军工厂,大人喜欢议论这些事,这些事小孩子不感兴趣。
  小孩子观察事物的眼光跟大人不同,小孩子们发现,玉水河大桥桥头堡的平台和大桥T型梁之间,有个缝隙,钻进去,里面豁然宽阔——T型梁之间有个一小间屋子那么大的空间。
  铜分厂的许多调皮小子都知道那地方,没事喜欢在那玩。
  这天吃完晚饭,侯爱泽纠集熊老大,大黑,柱子、铁成刚到农民玉米地去偷苞米,由于掰苞米的声音比较大,只掰了两个苞米棒子就被农民发现,放狗追咬他们,五个家伙四散而逃,按约定在玉水河大桥下面汇合。
  起先掰的苞米也在慌乱中丢失,好在铁成刚和大黑在逃跑的时候顺手牵羊摘了几个黄瓜。
  都有份,各自拿衣襟擦了黄瓜,咔喳咔喳咬着生吃。
  侯爱泽先吃完,咬到了黄瓜头,说黄瓜头苦,扔了,解裤腰带找了地方准备大便。
  熊老大说那边是上风,叫侯爱泽到另一边的拐角去拉,侯爱泽埋怨这些屙野屎的到处埋“地雷”,换了地方。
  大黑、柱子、铁成刚跟着也要去拉屎。
  熊老大说他们三个是“见人拉屎屁股痒”,待了一会自己也憋不住了,也跟着要去拉。
  便毕,没有擦腚纸,柱子提议摘草叶子擦。
  大黑说这地方到处都是“豁麻”,外表看和一般草叶子区别不大,但像针一样扎屁股,他大哥刚来的时候就中招,屁股红得像猴腚,半个月才消。
  大家都蹲着不起来,只有熊老大从兜里一张一张地摸出纸来擦,擦了又擦——炫耀他擦屁股纸多!
  擦完屁股,站起来,掏出一叠纸,在几个小伙伴面前甩动,说:“这些是到俱乐部跟前的大字报棚去扯的,一家发一张给你们。”
  鼻子前闻了一下,有墨臭味,侯爱泽嫌拿到的纸小,要熊老大再给两张。
  熊老大又给了一张,说擦屁股的时候要注意不要把墨擦的屁股上了,以免擦成黑**了。
  熊老大家是上江人,“黑**”是上江话骂人的,是黑心的意思。
  大家都懂,一听这话都笑了,都叫熊老大黑**。
  熊老大觉得有尴尬,赶快发纸给大家,堵大家的嘴,把话题引开说:“给你们说个秘密!”
  几个伙伴都擦了屁股,扎好了裤带,侯爱泽用胳膊比试着把大家往别处揽,叫大家远离这臭气缭绕的“地雷”阵。
  来到桥上,天已黑,屁亮屁亮的路灯把五个人的影子投在路边,熊老大说:
  “二猴子,昨天我家里的擦屁股纸没多少了,晚上我和你家侯爱东去扯大字报,准备拿回来当擦屁股纸用。你们猜我看见啥了?”
  “我猜你啥也没看见。”侯爱泽说,“半夜三更,天那么黑你能看见啥!看见鬼了?”
  “我和侯爱东悄悄去的,打电筒,拿笔记本,假装看大字报,抄大字报假装认真学习。”熊老大说,“看见没人了,就扯大字报的纸,那纸太多了,一层一层的,就像鞋底子的布一样,大黑他妈还有好多家属,都悄悄扯大字报的纸拿到收购站去卖钱。”
  “这有啥秘密的!螣纹矿有人扯大字报纸卖钱,被抓起来,后来谁也不敢扯大字报了!”侯爱泽话一出,把大伙吓着了,好一会没开腔。
  “别着急,你听我说,那还有写你爸的大字报。说你爸是军阀作风,当年被日本鬼子给抓到过,说不知道怎么出来的,……”熊老大的话说到这,侯爱泽心一阵发紧,“嗡——”一声,又听见自己的耳鸣了。
  “还有写我们班女同学,门小慧,说她爸是反动学术权威,还有她爸爸和苏联专家照的相。还有柱子,说你爸是东洋鬼子的三等翻译。还写大黑你爸爸隐瞒成分,是富农,冒充贫下中农。还有铁成刚……”熊老大说到这些,认为自己知道得很多,有点得意。
  侯爱泽、铁成刚、大黑、柱子被熊老大的话惹得生气。
  “呸。放你妈的屁!”铁成刚率先开腔,“你扯大字报,搞破坏。我们要揭发你!”
  侯爱泽、铁成刚、大黑、柱子都说要告发熊老大扯大字报。
  四个人,拎手,拽胳膊,把熊老大弄来玩“筛糠”,玩了又玩屁股“杵碓窝”,弄得熊老大翻脸,四个人把熊老大撂地上,一溜烟跑了。
  侯爱泽很抑郁,厂里的广播喇叭每天都要指名道姓地说他爸是资产阶级当权派,是xxx叛徒、内奸、工贼的代理人什么的。
  一家人都装聋作哑,当没听见,该干啥干啥,可那字字句句都狠狠地鞭笞着幼小心灵。
  出门见着路人笑,以为是在耻笑自己。
  后来厂里的广播喇叭点名道姓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被罗列各种罪状,好像有了这些同行同类的“坏蛋”,再提到他老爸,侯爱泽也没有原来那样毛焦火辣的了。
  这一阵子熊老大越来越得意了,这是因为他老爸当上了单位造反派的头,经常小轿车接去省城,又是小轿车送回来。
  熊老大带大野、涂晓丰、彪子从俱乐部前面的球场,坐他爸的轿车到拐枣坪家属区溜达了一圈,好多人都看见了,他非常得意。
  熊老大那几天满脑子都是坐华沙牌轿车记忆——几个车灯的玻璃像袁老师的眼镜片一样,一圈套一圈。
  车灯里面银光闪耀,隐约可见里面有一个很小的灯泡。
  灯泡虽小,可车灯一开贼亮,照得人眼花缭乱。
  那轿车的外表漆面洁净光滑,比小姑娘的脸蛋还细腻。
  小轿车的内衬是暗红,夹杂的黄色小碎花,摸着麻麻地微微硌手。
  车里面淡淡的汽油香味沁人心脾,熏得熊老大都要醉了。
  熊老大这一阵子,显得牛逼哄哄,见到熟人,也不爱搭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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