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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不凡一行人离开了雲裳轩,高世雄哥俩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乐得合不拢嘴,长卿老大不愧是老大,一文钱不花就白得那么多衣服,价值起码两万钱吧。
窦线娘更是觉得像在作梦一般,虽然高不凡把钱袋给她了,而且里面装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足够她买很多衣服了,但不是自己的钱,她也不敢乱花,只打算买两身便宜的衣服换洗就够,可是雲裳轩的成衣都不便宜,所以反复挑了很久也下不定决心买,结果势利的掌柜和伙计以为她没钱,便把她赶了出去。
窦线娘虽然委屈气愤得想哭,但也不想给高大哥惹麻烦,只打算息事宁人到别的地方买去,谁料高大哥坚持替她出头,所以既感动又不安,只以为今日不能善了,没想到最后峰回路转,不仅没发生冲突,还白得了那么多衣服。
“这个卢三郎是个人物,那掌柜和伙计只怕没好果子吃了。”高不凡道。
崔护点了点头笑道:“长卿果然目光如炬,崔洪波此人精明干练,手腕强横,做事很有一套,如今卢氏一族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乃下一任族长的热门人选,与他打好有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高不凡微笑道:“谢过崔兄提醒,我今晚会准时到翠园赴宴,这个崔三郎值得结交。”
接下众人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些生活用品,高不凡比较细心,把高世雄兄弟先支走,又和崔护告辞后,这才把窦线娘带到一家卖女性用品的店铺,买了一套梳妆用品,以及女孩子替换用的贴身衣物。
从店铺买完东西出来后,窦线娘臊得霞飞双颊,下巴几乎都埋到胸口,心中却是异样的温暖。高不凡也有点不好意思,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便打趣道:“刚才又花了高大哥一千三百文钱,记得让你爹还。”
“噢,我会把钱还给高大哥的!”窦线娘低声道,虽然知道高大哥是在说笑,但心里还是有点小失落。
高不凡笑了笑道:“放心,你爹还得起的,要是还不起就把你卖……”
高不凡忽然醒起这玩笑不能乱开,连忙打住,窦线娘似乎猜到了高不凡要说什么,不由俏脸微热,低声道:“高大哥,我不记得爹现在在哪里!”
高不凡闻言暗叹了口气,从窦线娘发烧当晚的胡言乱语来看,窦建德应该是出大事了,而且估计老家也回不去了,否则窦线娘也不会孤身单骑仓皇往北跑,连衣物都来不及带,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无依无靠,倒够可怜的。
“不用急,等你的伤痊愈就该记起来了,到时高大哥带你去找爹,走,咱们现在出城去!”高不凡柔声安慰道。
窦线娘鼻子微酸,点了点头:“谢谢高大哥,高大哥对线娘真好!”
“瞧你说得,高大哥对身边哪个不好?”高不凡笑了笑,右手提着东西,左手牵着窦线娘便往城门方向行去。
窦线娘心如撞鹿,既羞涩,又有一丝喜悦!
且说高不凡和窦线娘刚走出城门,便遇上一队民兵,所谓民兵,即临时招募的兵勇,这些人没有正式军籍,连武器军粮也是自带的,至于朝廷有没有其他的优惠和补贴政策就不得而知了。
这次隋帝杨广东征高丽,除了出动几十万府卫精兵外,还征召了全国各地的乡勇民兵来充数,这才得出的百万雄师,这些民兵一般由地方骁勇者负责率领,然后一定数量的正规军分配一定数量的民兵,相当于辅兵。
再说高不凡遇到的这支民兵,一眼望过去,竟然有不少相熟的面孔,原来都是柳岸里的村民,韩小云他爹韩满仓也赫然在列。
“高公子!高公子!”一众村民此时也认出了高不凡,纷纷出言打起招呼来。
高不凡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都参军了,是要到辽东打仗吗?”
一众村民闻言叫苦不迭:“高公子,你以为俺们愿意啊,俺们如果不来,朝廷就要收回咱们的田地,不来不行啊,朝廷的旨意,二丁抽一,四丁抽二,五丁抽三,家里只要有成年男子,甭管你瘸腿断手,只要能动都得上,这不,连韩老实都来了。”
高不凡不由皱起了剑眉,他知道杨广第一次东征高句丽以惨败告终,百万大军最终活着回来的没有多少人,也就是说,眼前这些柳岸里的村民绝大部份将成为无定河边的枯骨,客死他乡的孤魂!
“韩叔,你出来了,婶子体弱多病,谁来照顾小云?”高不凡沉声问道。
现在天气寒冷,韩满仓身上穿着一件浆洗得已经褪色的厚麻布衣,畏畏缩缩的,显得更加落拓了,他手持着一杆木枪,背着平时打猎用的弓箭,笑了笑道:“小云懂事,能照顾自己,还能帮着照顾他娘,没事的,而且邻里也会帮衬着。”
“停下来作甚,继续前进,若误了时辰,中午都别想开饭!”这时一名军官模样的隋兵挥着鞭子走过来厉声喝斥,还恶狠狠地瞪了高不凡一眼道:“无干人等速速退开,耽误了大军的行程谁都担带不起!”
一众村民只好继续前行,韩老实本想挥手致意,身上就挨了一鞭子,塞在麻衣里的稻草都被打了出来,不过这家伙皮实,仿佛浑然不觉,继续往前走去。
高不凡也是爱莫能助,除非他有本事和整个朝廷对抗,又或者有本事说服杨广取消这次东征,否则这些人大部份都脱不开客死他乡的命运!
“窦姑娘,你怎么了?”高不凡目送着柳岸里的村民走远,这才发觉窦线娘俏脸煞白,娇躯在瑟瑟发抖。
窦线娘轻咬了咬嘴唇,红着眼圈道:“高大哥,我……记起我爹在哪了?”
高不凡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在哪?”
“我爹跟那些人一样,被朝廷征发去辽东打仗了。”窦线娘颤声道,眼中还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痛苦和仇恨。
高不凡不由皱起了剑眉,如此说来窦建德还活着,只是这样也难办了,自己总不能把窦线娘护送到辽东找爹吧?
窦线娘显然也明白高不凡为难,所以并没有提出让他送自己去辽东的非分请求,只是回营地的路上都心事重重的,也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