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枪声

　　太阳慢慢的敛去了炽热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地平线。月亮挂在半空，点亮漆黑的夜幕，也给安东尼奥驻守的别墅披上白色的轻纱。
　　不知道什么时候，围墙外充当炮灰的那些本地雇佣兵忽然骚动起来，安东尼奥三两步登上制高点，透过M4卡宾枪上的二倍镜向外看去。
　　大概在围墙五十米开外，站着一个人，穿着整齐的中山装，身后的黄沙上留下一长串的脚印。他脱下锃亮的皮鞋，轻轻磕了磕，抖出里面的沙子，然后重新穿好皮鞋，露出温和的微笑。
　　“戒备，戒备！第一编队，举枪，准备射击！”耳麦里立刻传来那名少年紧张的声音，他先是用英语说，然后又分别用阿拉伯语和拉丁语说了一遍，最后又用一种安东尼奥也没听过的语言磕磕巴巴的说了一遍。
　　耳麦里，少年说完后，围墙上的喇叭又响了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躲到这里了，难道你还不肯放过我？”
　　这次用的是汉语，雇佣兵们不知道少年在说什么，但都听清了少年语气里的紧张与惶恐。
　　最外面的本地雇佣兵们顿时传来一阵哄笑，似乎觉得这雇主出手虽然大方，但胆量实在不怎么样，随随便便一个人就把他吓成这样。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一时间围墙下面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中山装淡然说道。奇怪的是，他的距离明明还远，可声音却是那么清楚，即使隔着一道围墙，安东尼奥也能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只是听不懂罢了。
　　“杀我？我可是京城王家的人，王家你知不知道……”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他的色厉内荏。
　　京城王家是个庞然大物，虽然不属于京城里最顶级的三个家族之一，但在一流的家族里也是排的上号的，可谓豪门中的豪门，权贵中的权贵。
　　“抱歉，我不关心你属于哪个家族，我只知道，杀人者死！”中山装依旧笑得温和。
　　“可她不是没死吗？难道她没死，我也要给她偿命？”喇叭里传来少年歇斯底里的怒吼。
　　“从你决定动手的那一刻，她死没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动过杀她的念头。做错了事，就一定要付出代价，哪怕你是王家的人。”
　　“可你看到没有，我已经把这个地方改造成了堡垒，而你只有一个人，就算要杀我，你也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咱们何必两败俱伤呢？”少年的声音依然有些颤抖，但已经冷静了不少。
　　中山装温和的笑容消失了，他冷笑一声，冷酷的说道：“两败俱伤，呵呵，你也配？”
　　少年知道今晚无法善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于是果断用不同的语言下令道：“第一编队，射击！”
　　安东尼奥顿时精神一震，在制高点上聚精会神的向M4上的倍镜看去。
　　倍镜里的画面被探照灯点亮，视野变得清晰：三四十人都拿着AK，也不瞄准，用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姿势，对着中山装就是一顿乱扫。
　　有些人甚至看了一眼位置，闭上眼睛才开枪，在后座力的作用下，枪口越抬越高，子弹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他们的射击虽然毫无准确度可言，能不能射中全靠信仰。但三十四人的覆盖射击瞄不瞄准，结果都是一样的。
　　枪口冒出火焰，伴随着刺耳的枪声，子弹狂暴的从炽热的枪膛里钻出去，犹如黑夜里的死神，毫不留情的向中山装扑去。
　　有些子弹射在地上，溅起的泥沙足有半米高！
　　中山装冷笑一声，在那些黑色皮肤的家伙们信仰之射前就高高跃起，像一只大鸟一样，凌空扑过去。
　　他的速度完全超越了那些雇佣兵的认知，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经越过数十米的距离，出现在雇佣兵面前。
　　他随意击出一掌，空气中传来一声恐怖的爆响，连枪声都被这声爆响压制住了，一大片雇佣兵往后飞了出去，人仰马翻。而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依旧朝着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射击。
　　“啪啪啪。”又是三声爆响，最外面那些充当炮灰的雇佣兵已经没有一个人能站着。
　　安东尼奥倒吸一口冷气，这人恐怖如斯！从头到尾，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外面的炮灰就已经全部倒地呻吟。
　　而他几乎都没看清这人的动作，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二编队，射击！”耳麦里传来少年的怒吼，“废物，都他娘的是废物！”
　　虽然那些人在他眼里就只是投石问路，摸清对方实力的石子而已，但看到他们如此的不堪一击，少年还是有些气急败坏的。
　　哨塔上的黑衣保镖立刻扣动机枪的扳机，两道子弹组成的火链，仿佛两条交错旋转的金蛇，要把中山装绞住。
　　而一旦被弹链套住，一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重机枪的威力可不是血肉之躯能抗衡的。
　　安东尼奥暗自点头，这两人的射击水平极高，配合也相当有默契，肯定是从精锐部队退役下来的。
　　机枪在怒吼，子弹在呼啸，探照灯打在中山装的身上，为机枪指引着目标。
　　而探照灯照向中山装的目的，却不只是指引目标这么简单。人的眼睛对光是有暗适应的，简单的说，人从明亮的地方进入漆黑的环境时，眼睛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得瞳孔放大，采集到更多的光，图像才能在视网膜上成像，这中间需要一段时间，这种过程就叫暗适应。
　　中山装位于强光下，那么他的瞳孔会本能的收缩，减少光线对眼睛的刺激，因此的他的眼睛无法进行暗适应，也就无法看清楚黑夜里操作机枪的那些黑衣保镖。
　　也就是说，在探照灯的忽然照射下，中山装基本上就是个瞎子。这也是为什么第二道防线除了探照灯外，没有一点儿多余的亮光。
　　弹链已经将他套住，限制住了他的活动空间，然后迅速收紧，弹链将中山装撕碎，只是时间问题。在制高点观战的安东尼奥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手上满是汗水，他随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然后用袖子擦了擦枪握把。。
　　就在这时，围墙下响起了枪声，是AK47的枪声。
　　枪声没有丝毫停顿，接连响了四次，就见两名机枪手和两名副机枪手从哨塔上栽下来，马上就要绞住中山装的弹链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