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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忌看着眼前的赵垕子，虽然面上冷若冰霜，内心却有些暗自佩服。
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竟然能鼓起勇气从众多玄水门弟子手中救人，这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自从穿上那名玄水门弟子的衣服，混入玄水门弟子之中时，赵垕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时刻都有可能被发现，自然时刻都面临着死亡，为了能够救出父亲和哥哥，他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至于什么时候死，又会死在谁手里，他早已不计较了。
当他发现小蓝趁乱只是救走了小紫姑娘和哥哥之后，心里很是复杂。一方面替哥哥被救感到高兴，一方面又因为没能救出父亲而感到遗憾。
他被夜无忌一脚踹飞时，人在空中还想着再做点什么尽量拖延时间，好让小蓝他们几个有机会逃走。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了。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自己如果就此死了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结果了。
至少，他不用再为隐藏那个秘密而感到愧疚了。
夜无忌抬头看了看挂在空中的月亮，又望了望那片刚刚散尽浓烟的祭坛。他转过脸盯着赵垕子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吗？”
赵垕子突然愣住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本领高强的玄水门人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样一句话。一时也想不到该怎样作答，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了。
是啊，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呢？那些为了自己内心的坚持而伤害别人的人是坏人吗？他和哥哥为了私心没有阻拦众人，以至于让大家身陷险境，他们俩是好人还是坏人呢？那些老虎狮子饿狼等等野兽为了填饱肚子，选择攻击闯入它们领地的人类，到底是好还是坏呢？人们只是喜欢花朵的芳香，便将花朵掐下来，是好是坏呢？
……
赵垕子第一次这样深入地思考这个问题，竟然是在成为阶下囚时刻都会面临生死考验的情况之下，真的十分怪异。
他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游走，五感也暂时被封闭了。他可以为了父亲和哥哥杀人，他可以为了那个秘密牺牲最亲密的家人和朋友，他可以为了救大家献出生命，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这世界上的好和坏真的像黑和白那样清楚吗？
赵垕子的意识渐渐疯狂起来，一股难以抑制的热流冲向他的脑门。
夜无忌的眼中则看到了另外一幅不可思议的古怪现象。
随着情绪变化，赵垕子的眼白正在逐渐减少，眼珠也开始变成那种浓得化不开的黑色，而且这黑色还在不断扩大，似乎要将所有眼白染成黑色。
站在夜无忌身边的两位玄水门弟子也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地掏出武器，凝神戒备。
远处，邬雨缓步向低垂着脑袋的赵岐山走去。
他要亲自守在这个家伙身边，等待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闯入者前来自投罗网。
邬雨已经把门内擅长搜寻的弟子派了出去，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条红色的小蛇。
那几条小蛇颜色鲜艳，身上的鳞片细密，隐隐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某种带有剧毒的蛇类。
邬雨走到赵岐山跟前站定，清了清嗓子问道：“别装死了，你之前不是很厉害吗？现在再逞能试试呗，让我看看你的同伴还有没有胆量再来救你了。”
赵岐山依然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邬雨大怒，心想这家伙本领在自己之上，不该如此脓包，多半是在装死。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手轻轻搭在了赵岐山的肩膀上面。
那几条红色的小蛇是邬雨专门饲养的“炽火”，平日里专门用各种含有辛辣毒素的食物喂养。只需咬人一口，就会让被咬者的浑身上下都感到像火烧一样地疼痛。蛇毒顺着血液流经全身，几秒中之内，血管内的血液就会像沸腾的开水一样。无论意志多么坚强的人，都很难挺过三分钟。
邬雨此刻面向赵岐山，背向夜无忌。正是想瞒着夜无忌用“炽火”折磨赵岐山，以此引来赵岐山的同伙。
不过，当邬雨的手接触到赵岐山的肩膀时，触手之下却感觉到了一丝冰凉。
难不成这家伙真的死了？
还没等邬雨吃惊，他的身后不远处再次乱作一团。
那个之前被夜无忌抓住的闯入者赵垕子，竟然袭击了多名玄水门弟子，正和夜无忌打得不可开交。
此刻，赵垕子的眼球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他的行动极其迅速，就像那次瞬间击败金银兄弟时一样，赵垕子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或者说，这时的赵垕子已经不再是赵垕子了。
当那几名玄水门弟子向赵垕子靠拢时，突然遭到了袭击，而他们甚至没能看清楚赵垕子是怎样行动的，身上却着了道。
那一击携带的力量十分惊人，虽然并没有直接瞄准要害，可是一击之下已经让人暂时丧失了战斗力。
纵使夜无忌身手了得，第一时间也闹了个手忙脚乱。只是堪堪自保，却没能来得及阻挡赵垕子的突然发难。
在夜无忌远超常人的感知中，他能清晰的看到赵垕子的运动轨迹。可以说，赵垕子的举动已经不像人类了，而像某种疯狂的野兽。
虽然移动和攻击毫无章法，但胜在速度奇快，力道惊人，那几位手拿兵器的玄水门弟子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其击中。
当然，夜无忌如果发挥全力完全可以应付眼前的状况，只不过他虽然有所警觉，却没想到等待他的竟然是一个半大孩子的突然袭击。
等夜无忌稳住心神，先把附近的几名弟子救了出去，这才开始认真对待眼前的赵垕子。
两人的动作都是惊人的快，周围观战的玄水门弟子中，只有少数几个修为高眼力好的能够看个大概，其余人看到的则只是夜无忌或跑或跳或蹲或伏的身影，有些细微动作他们根本看不清楚。
这边，邬雨望着夜无忌和赵垕子的缠斗也是颇感惊讶。
他虽然不知道那个混入玄水门大祭的少年是什么来历，不过看样子的确只有十三四岁，竟然能跟夜无忌打得有来有回，当真匪夷所思。
其实，夜无忌此刻已经放心了很多，他发现赵垕子的行动开始变慢了。他已经有好几次直接可以攻击到赵垕子的要害，只不过对方好像悍不畏死，根本没有躲避的意识。
这反而让夜无忌更想弄清楚赵垕子身上有什么秘密，甚至有几次杀招都硬生生收了回去。现在的夜无忌双手受伤，真正能够发力的只要双脚，而在这种急速运动的情况下，他不敢保证绝对能控制好力度，生怕一脚下去，眼前的少年直接就魂飞魄散了。
好在对方的体力好像也跟不上了，节奏和速度正在缓慢下来。夜无忌知道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安全将对方拿下了。
果不其然，赵垕子的动作越来越慢，在一次交手中被夜无忌一脚踹在了侧腰处，顿时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几名玄水门弟子拿着海牛筋绳子上前将赵垕子的手脚统统绑了起来，乍一看像绑了一只大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