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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寂静已久的实验室中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呻吟声。
石板上的卡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间，他想要翻身坐起，可却完全无法挪动手脚，身体似乎失去了控制。
看着头顶的大理石天花板，迷茫之间，卡洛只觉得脑袋抽痛异常，仿佛被人用棒子狠狠抡了一下，又像是宿醉以后的酩酊，天旋地转。
平静，平静，平静……深呼吸了几下，卡洛努力让自身不要那么慌乱。
他慢慢地回忆起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滚烫的液态银从石板上涌出，在将自己烫的皮开肉绽的同时，慢慢地将自己整个人淹没在了其中。
从理论上来说，他现在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他现在明明睁着眼睛，还能“看”，还能思考。
想到这里，卡洛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身体还在进行着…呼吸。
“我还活着？”
这样的想法刚冒头，一个低沉的声音缓慢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学识渊博的卡洛立刻听了出来，这是号称大陆语言初始的“古希莱语”。
“第十九条神之途径，是真实存在的……”
“白银之径……”
“信仰白银吧……”
紧接着，他的意识中流入大量信息，卡洛意识到，这应该是他身后“石板”的记忆。
“我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卡洛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石板里面，果然封印着不该存在着世界上的东西…”
作为一名曾经对序列有过深刻研究的科学家，卡洛清楚地知道，在十八条神之途径的尽头，有十八位不同的神明把持，他们在大地上都有着自己的教会，就像西泽尔所信奉的星海之主教会，他们手中把持着“狂风”的途径，而这条途径的尽头，正是那位象征着“狂风”的神明。
那么从未在大陆上出现过的第十九条途径的尽头是什么？
叹了口长长的气，卡洛躺在石板上，闭上眼睛，开始细细梳理脑海中所多出来的记忆。
倒不是他不想起身，只是刚刚他才意识到，自己动弹不得的原因——他现在除了脸部以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凝固的白银之中。
他需要从这所谓的“白银之径”中寻找脱困的方法。
过了片刻以后，卡洛重新睁开了眼睛，开始尽力向下看。
“亲吻白银”，这是白银之径的第一步。
“亲吻有点困难，舔一下应该也算吧？”
卡洛这样想道，伸出舌头，好容易碰到了下巴上覆盖着的一点点银块，然后低声吟诵道：
“拨弄时光的指针，
遨游命运的影子，
亘古不变的主宰，
我愿做你的信徒，
日夜诵你的名！”
下一秒，卡洛便感受到，自己周身凝固的白银好像突然开始了融化，只是与之前的液态白银不同，这次的融化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就像是稍有些沉重的水流在他的身上流淌。
“序列9：钥匙。”
“可以开启一切门或锁。”
“固有能力：不变。”
“负面效果：恢复能力减弱。”
读取着脑海中多出来的一道信息，卡洛叹了口气，从石板上缓慢地坐起身来，周身的液态白银从他的身上滚落下去，悄无声息地重新落回了石板之中，若不是他身上还有几滴残余的白银，卡洛都要怀疑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他的幻觉。
“好奇怪的序列9......”
卡洛挠了挠头，他还是头一次听过“固有能力”这种东西。
并且这个叫“负面效果”的东西，听起来总让人感觉怪怪的——好像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上了个DEBUFF，但好在这个负面效果并不算致命。
恢复能力减弱，那只要不受伤就好了。
整理了下思绪，卡洛突然想到克莱尔说不定此刻还在上面注视着这里的情况，他猛地站起，可双腿还未完全打直，脑袋又是一阵抽痛。
这让他短暂失去力量，重心不由自主下坠，一下子又坐到了屁股下面的石板上，有一块白银的碎渣还没来得及融入石板里面，将他的屁股刺的生疼。
“不对，从我睁开眼睛到现在也很长时间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卡洛这下稳住了重心，重新站起身来，他慢慢地走向实验室的大门处，轻轻拧开把手，外面漆黑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
“都走了？”
卡洛凭借着记忆摸索着踩上了楼梯，到了二楼的位置，打开了瓦斯灯，立刻发现已经成了两具冷冰冰尸体的阿道夫姐妹。
“可惜了……”
卡洛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将西泽尔的眼皮合上，他终于明白，这次克莱尔的到访，除了迫切地想要他们的研究成果以外，另一个目的就是灭口。
毕竟相对普通人来说，他们知道的东西，有点太多了。
没有过多的思考，卡洛将西泽尔的外衣扒了下来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之前的衣服都被滚烫的白银毁了，而作为一个死人，西泽尔是不需要衣服的。
穿上衣服，卡洛打量了一下四周，实验台的右墙角堆放着类似煤炭炉的事物，以及一些简单的厨房用具，看来这个地方应该没有人动过。
摇了摇头，卡洛走到了左侧的穿衣镜前，打量了一下现在的自己：
白发，褐瞳，白大褂，体型单薄，五官普通但脸型挺好看……
与之前的变化就是头发变成了白色，皮肤也变得更白了些。
“白银之径果然和白有关么？”
卡洛耸了耸肩，对于这满头的白发他倒是无所谓，毕竟在这个国家里天生白发的人也不少，比如已经倒下的阿道夫姐妹，就是天生的白发。
他现在要思考的事情，是接下来要去哪里。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君士坦王国的国家，是一个国土面积非常辽阔的地方，十八条途径的教会基本都有存在，信仰十分杂乱。
一般教会的教徒在落难时都可以去自己所信奉的教会寻求庇护，而教会也通常会给予一次免费的晚餐，但问题是卡洛在之前并没有走入任何途径。
换句话来说，他不是任何教会的信徒，而现在更是自成一派，如果非要说信仰的话，那么大概是…信奉……白银？
这对卡洛来说倒不算什么问题，不过是将信仰从黄金转换到白银而已。
都是贵金属硬通货，问题不大。
“要不然就回家吧？”
卡洛忍不住想到。
他这个身体的全名叫做卡洛·亚伯拉罕，亚伯拉罕家族的嫡长子，毕业于喀什大学历史系。
亚伯拉罕家族在王国中算是比较富足的乡下小贵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让他和几个美貌的女仆一起，坐吃山空一辈子应该是绰绰有余。
家族的领地靠海，位于北海边伯约行省的边缘。
但卡洛现在位于王国最南边的研究所。
想到这里，卡洛只能轻敲了两下自己的额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正在烦恼间，卡洛突然看到死去的克罗蒂亚的身下好像压着些什么东西，他轻轻抬起女人的胳膊，发现那是一张沾染了血滴的信纸。
他用两根手指将其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发现信纸上用古老的希莱语写着一些东西。
那深黑欲滴的墨迹如是说：“所有人都会死。”
“这？”
卡洛有些惊恐地后退一步，将手中的信纸丢开，似乎是想要与这行文字拉开距离。
今天他已经是第二次看见这句话了。
他伸手按住桌缘，只觉四周的空气都变得躁动，耳畔隐约有细密的呢喃在回荡，有种小时候听长辈讲恐怖故事的感受。
摇了下头，一切只是幻觉，卡洛重新站稳，只觉得满心疑虑：“诅咒？还是说什么？”
“克罗蒂亚有研究过古希莱语么？我记得她在语言方面的天赋很差来着。”
理科的天才在语言表达能力上往往比较差劲，因为她们往往是被更好地保护在了一个抽象的完美空间，不管是在前世的地球上还是现在的魔法社会来看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