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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血池，诡异气息弥漫，墙壁镶嵌着一块又一块幽蓝水晶，古老祭坛刻画了一把剑、一座殿、一尊印的图案，中心处的凹槽是神秘长剑，看起来平平无奇。
青玉天马恍惚间，就发现穿越回来的白曜整体巨变，原本俊朗、风度翩翩的少年，如今黑发脏兮兮凌乱，衣裳褴褛，沾染血迹，手臂和后背的伤痕有十几道。
“我靠！你小子大变活人？马大爷眨眼睛的功夫，你就落魄成这副模样，合适吗？”
白曜抿了下嘴，感受烤肉香味，语气不快不慢地说道：
“前辈，其实我……”
“停！”青玉天马抬起前蹄，一本正经的猜测，“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刚才穿越去了另一个世界？嗯……不对，也许你就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就和当初的莫小子一样，1级005，‘时间之门’的子体‘时间沙漏’，还是1号子体，你想问我有没有办法控制子体的穿越时间？”
一听，张着嘴巴的白曜呆愣，心说这匹马未卜先知的能力如此强？还是我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不管如何，这也确实是白曜想询问的事情，属于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事情之一！
他点了点头，虚心道：“请前辈为我解惑。”
青玉天马顿时就乐了，刘海一甩，“态度不错，马大爷越来越喜欢你了，简直孺子可教，知道我是一匹帅得飞起、学识渊博的马……”
一夸，就上天，说的就便是这匹马。
虽然心中焦急，但白曜还是耐心听着对方絮絮叨叨一堆没用的东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配合你演出的我，在尽力的表演。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有那么一瞬间，白曜觉得这匹马不去参加脱口秀实在可惜了，“嘴遁”王者岂是浪得虚名，一个人，夸自己都能夸三分多钟。
“所以，马大爷身为起源会的元老级，懂的知识如海似天，广阔无际，跟在我身边，好好学，好好听，好好看。”青玉天马忽地停顿一秒，“刚才你问我的是什么？”
此时此刻，白曜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满头黑线道：
“‘时间之门’的子体‘时间沙漏’……”
青玉天马朝着祭坛踱了两步，口吻无所谓，“马大爷知道，不用你提醒，其实，关于‘时间之门’的情报很少，自古以来，数个纪元，数个时代，真正懂这件禁忌物品的不超过二十位，我们起源会占据一半以上，好巧不巧，我就接触过‘时间之门’，还研究过。”
这话无疑戳中了白曜心眼里，一瞬，打起十二分精神，安静倾听。
“时间和空间属于特别玄奥、特别高层次的力量，能够触及，甚至掌握的人少之又少。”青玉天马捋捋思路，“穿越去另一个世界，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好惊讶，世界与世界之间本就存在缝隙，只要有载体连接缝隙，两边就会产生联系，达到某种程度的来回穿越。”
“时间之门，不只是时间，更涉及到最顶级的空间之力，1级005最神奇之处就在于‘时间修炼器’，它自成一方世界，你在时间之门内修炼一年，也许外界才过去一天，简直开挂，是不是非常牛批？”
听起来是很厉害，可我想知道的是“时间沙漏”，不是“时间之门”的情报，前辈，你耳背吗……白曜一脸无语。
他张嘴打算纠正话题，青玉天马抢先一步说道：
“别急嘛年轻人，想要了解时间沙漏，你肯定要明白时间之门，这是母子关系……言归正传，时间之门的力量太过强大，超越了神器级别，它拥有自我意识，为了平衡世界之力，就分裂出几个子体，被称之为时间沙漏。”
“你获得的是1号子体，我曾经亲手触碰过，所以能够看见，也是最为强大和神秘的子体，隐约有种要媲美时间之门的韵味。”
“可惜，想要操控1号子体，需要庞大精神力和可以承受时空风暴的身体，我是没办法，当今时代，也就我小侄女能够办到。”
“我老师是第七阶层，超凡的半神。”白曜插言一句。
青玉天马嗤之以鼻道：
“半神终归是半神，又不是真正的神灵，时间之门是连神也难以掌控的禁忌物品，你老师，排队要排到几千号之后才有资格。”
白曜顿时不高兴了，“老师就是当世第一强者，在我心里是不败的神话，哪怕最强大的人，在老师面前也就如同最强大的蚂蚁一样。”
好歹是自己的老师，最亲的人，白曜必须反驳，必须力挺！
“你也说了，最强大的人，在你老师面前就如同最强大的蚂蚁。”青玉天马绕着祭坛走了一圈，“但你知道吗，这个世上，存在很多种族，人类只是最弱的一个种族，你老师的最高点，放眼世界万族，也就中等实力罢了。”
“远的不说，九脉守护者，有三个和你老师不相上下，生命之树顶层‘路径’平台，能灭杀你老师的物品、怪物、法则等，不少于五十种……少年，你所看见的只是你的老师，终归眼界狭窄，起源会数千年底蕴，两个时代的积累，你根本想象不到底牌多强。”
“哪怕‘神’降临，我起源会，依旧可以，弑神！”
弑！神！
白曜彻底惊呆，呼吸几乎停止，心跳却剧烈几分。
从这匹马嘴里说出的起源会，简单两个字概括——无敌！
可白曜看见的是阿冰、寒晞冉被冥府重伤，看见的是冥府在起源会肆无忌惮破坏和宣战，看见的是这匹马被追着打。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白马的言论，毕竟，冥府.新.七神谕进攻，起源会九脉的成员战败的事实很打脸，包括他，要不是那位早就逝世的沃伦前辈帮忙，传授“一刀.修罗”，拿他可能已经被哈斯克杀死了。
平心而论，白曜看不出来起源会的强大，除了自己的老师是真强！
一招，战胜红将军红长天。
“前辈，您之后能否带我去生命之树第22条‘路径’的平台上看一看？”白曜追问道。
他想要亲眼去确认，是什么东西，五十之多，都能击杀老师。
“可以是可以，不过……”青玉天马蹙眉，“这一代九脉守护者对我意见很大，马大爷也没招惹过它们，简直一群神经病，它们守护22条‘路径’平台，你自己去应该没问题，我带你去，肯定会被阻拦。”
你人品，不，“马品”真差……白曜失望地摇头，目光投向前方左侧的血池，浓郁血腥味刺激着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
阴暗冰寒地下室，气氛沉静。
默然几十秒，青玉天马将“时间之门”和“穿越者”的事情抛掷脑后，对于非凡者和修仙者共存实验念念不忘。
它表情微微肃穆，讲道：
“别的事先放一边，我观察你此刻血气不错，状态挺好，适合传承修仙之力，记住，待会你进入血池内，整个身体，包括脑袋，都要淹没，池底布置有‘转换仪式’，马大爷花费大半辈子，东奔西跑，好不容易收集到完整的材料，刻画了仪式，我把希望赌在你身上了！”
“别让马大爷失望，机会只有一次，要么堕落，要么飞黄腾达！”
白曜颔首，攥紧拳头，略显紧张，“只要进入血池就可以？”
“一共有三个步骤。”青玉天马走到少年身边，咧嘴表述。
“第一，必须开启初始职业，或者传承九脉的力量，阶层越低越好，要是刚传承，那更好！”
“第二，进入血池，要潜入池底，将气注入仪式内，启动仪式。”
“第三，承受住十万修仙者的赴死意志，稍有不慎，就会精神崩坏！”
青玉天马犹豫几秒，“走到这一步，马大爷实话说，我没把握，如果你怕了，咱们转身，现在就回去，如果……”
没等它说完，白曜眼神坚定，毫无波澜，一步、两步，左脚迈入血池，踩到了阶梯，右脚随之往前。
这一举动令青玉白马惊愕惊骇，他以为一番话后，少年会选择退缩，涉及生死问题，没谁敢大意。
然而，少年不假思索地就走了进去，没有拖泥带水的节奏，可谓干净利落，仿佛真的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很快，白曜的胸口没掩埋，他感觉步伐变得沉重，这些血液的粘稠度特别夸张，像是陷入泥泞内，寸步难行。
更为重要的一点，血腥味格外刺鼻，让人作呕反胃，白曜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重量和气味。
开启“灵视”，他看见池底无数修仙者的意识亡魂，暗金线条的仪式等待着激活。
深呼吸，憋住一口气，白曜猛地往前扑，整个人埋进血池内，三秒到底，气凝聚指尖，指尖触碰暗金线条的仪式。
下一秒，仪式被激活，血池温度升高，本来腥臭难闻的精血，散发淡淡香味，迷人心灵。
白曜身体被未知力量桎梏，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权，十万精血冲刷肌肤，意识逐渐模糊，直到完全空白。
……血池旁边，青玉天马紧张地凝视池内变化，一颗心七上八下，嘴里念叨道：
“天圣君主，当年你倾尽一生，想要研究出职业者和修仙者共存的办法，可惜，你失败了，你还讽刺我，说我也不会成功，马大爷今天就要证明给你看，即便我不是神，也能孕育神迹！”
“白小子，挺住啊，马大爷一辈子的希望，就看你了！”
“都说万物由心，所谓万物由心，便是人的修炼，心的修炼。修炼一途，永远都不是闭关苦修，而是走在这个世界上，看人，做事，修心。学会去做一个无愧于心的人，才能去当一个至高无上的神。”
“他明白这个道理，因此，超脱了‘神性’的无情，‘神性’、‘人性’到底该如何选择，少年，要守住心啊！”
青玉天马虽然焦急，但无能为力，只要池底的仪式被激活，那么便不可逆转，假设有人这时候干扰，池内的少年必死无疑。
……
“孩子，你长大了想成为怎样的人？”
“我想成为修仙者，像老爷爷那样，持剑走天涯，行善事，惩恶人！”
“修仙者？哈哈，爸爸支持你，不过，想成为修仙者，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你行吗？”
“我行！”
……
这是哪？我是谁？鲲鹏？不，我叫白曜，鲲鹏是这孩子的名字。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我……
白曜思维絮乱，根本想不起来之前的经历，似乎某种力量在遏制他。
茅草放里，一切简洁，他目前的状态非常特殊，没有身体，没有灵魂，完全是和一个三岁孩子，鲲鹏共享视野。
这就好比，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黑暗中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我是烈火，也是枯枝，一部分的我消耗了另一部分的我。
生活也莫过于此，在黑白里，温柔的爱彩色，在彩色里，朝圣黑白。
就这样，白曜接受了现实。
他无法与鲲鹏产生联系，就单纯能够共享视野，能听见对话。
第二年，四岁的鲲鹏开始锻炼。
第三年，五岁的鲲鹏挥剑如雨，挥刀如虎，天生蛮力。
第四年，六岁的鲲鹏告别父母，独自徒步前往仙山求仙。
第五年，七岁的鲲鹏成为仙山外门弟子。
第六年，八岁的鲲鹏花费了三百天，才晋升到“启灵”境界，比别人多花费了三倍时间，一些天赋异禀的天骄更是一个月“启灵”。
十年后，十八岁的鲲鹏没有丝毫境界突破，还是第一境界“启灵”。
他被同门师兄弟嘲笑，被老师嫌弃，被外门主逐出山门。
鲲鹏不甘心，白曜也不甘心，他看见的是别人看不见的鲲鹏，是夜夜挥剑如雨，是勤奋努力的鲲鹏，只怪命运不公平，给了少年一具最低级别，一品灵根的身体。
往后三十年，鲲鹏没有突破“启灵”境界，却开创了属于自己的路。
“一生求一战！”
六十七岁那年，鲲鹏凭借“启灵”境界，凭借最低的境界！镇压了十八位第七境界的“君主”！成为神话！
他走了一条不朽的“最弱之路”，所谓“最弱”，也是“最强”！
白曜陪伴着他，同样体会到了这条路的孤独和艰难。
“鲲鹏，我记住你了，谢谢，可惜，你的路，不适合我。”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曜被自己的话说得醒悟，意识脱离了鲲鹏，两人隔空相对。
这是六十七年来，两人第一次相见，也是最后一次。
鲲鹏满头白发，望着白曜，笑了，“来生有机会，记得请我喝酒，这是我一生修为凝聚的一滴精血，助你——启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