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徐楚河

　　教学楼洗手间的窗户外，大树树枝蜿蜒，一只知了趴在上面，蝉鸣阵阵，阳光中的暑气让人烦躁。
　　洗手间里，徐楚河捧起一捧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水珠顺着他略显消瘦的脸庞流淌，他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自己，仿佛是在思考镜中的自己是否真的存在？
　　至从一个月前的那场车祸后他就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良久他才转身离开了洗手间，走出过道，走向一间教室。
　　高三八班，教室内。
　　一个女生停在课桌间的过道上，同另一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包包的新剧要上映了，他实在是太努力了，听说上次他在片场受伤了，贴着创口贴就继续拍摄，真是心疼包包。”
　　“是啊，是啊，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要靠才华。”
　　“哼，一群红眼病还整天在网上黑他，可恶！”
　　班里的同学不由都皱起了眉。
　　虽然八班是黎阳一中的尖子班，但是尖子班也总有些特殊关系混进来的学生，在这越发临近高考的时候，他们反而变得越发躁动。
　　“吴丽丽，你们两个太吵了，能不能出去聊！”
　　一个男生实在是忍受不了，开口说道。
　　“怎么教室里不可以说话啊，还是说你们这些学霸连我说话的权利都要剥夺掉？”
　　另一个女生已经闭嘴，但吴丽丽却丝毫不给面子，她的家庭条件优渥，其实早已经安排了出国留学，但是她就是看不惯班里的同学，在她看来一个个都是书呆子，做题机器。
　　“哼，一群做题家，就是你们再努力也不过上个世界上都排不上名号的大学，不像我，早就申请通过了国外世界排名TOP100的大学了。”
　　吴丽丽仍旧堵在过道之间，骄傲得像是只孔雀。
　　这时徐楚河走了进来，却被吴丽丽挡住，旁边女生拉了拉吴丽丽，示意她后面来人。
　　吴丽丽转脸，却见身后一个男生，头发略长，脸色阴沉。
　　“呜！吓我一跳，徐楚河，你走路没声的，扮鬼啊？”
　　吴丽丽退了一步，拍了拍胸口，而后双手叉腰。
　　她并没有让路。
　　徐楚河没有说话，他只是用眼神盯着对方，平时跋扈惯了的吴丽丽，本欲发火，但是看着徐楚河那阴沉深邃得像是无底洞一般的眼眸，内心里竟是觉得有些害怕。
　　“算了，看在你刚出车祸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吴丽丽有些心虚，但又拉不下面子，只好这样说道，说罢让开了路。
　　第一排一个漂亮的女生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情况，见两人没有起冲突这才放下心来。
　　徐楚河没有理会吴丽丽的反应，径直从她身旁走过，走到靠窗边自己的位置坐下。
　　出了这个插曲，吴丽丽也没有兴趣再和闺蜜聊天，不多时上课铃声响起。
　　“铃铃铃……”
　　片刻后一个中年谢顶的老师走了进来。
　　“今天体育老师请假，我来代课，给你们一套习题做吧。”
　　数学老师随手将带来的试卷让前排的学生发下去，很快教室里就陷入了一片，圆珠笔划过试卷的沙沙声之中。
　　徐楚河看着面前的试卷却无动于衷，讲桌上的老师看了不禁暗暗摇头。
　　实际上之前的徐楚河并不是这样，他其实是个学霸，是黎阳一中的第一，但自从一个月前他发生了车祸后，就变得沉默不语，仿佛对身边的事物都失去了兴趣。
　　徐楚河将试卷挪到一旁，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拿起铅笔，开始“沙沙”地在草稿纸上画起画来。
　　声音并不突兀，它被淹没在教室内圆珠笔划过试卷的声音中。
　　八班的同学们几乎都沉浸到了试卷当中。
　　高三的青春是书山题海，是汗水和希望，但是青春就是青春，总少不了情窦初开的懵懂。
　　圆珠笔笔尖在试卷上不断划动，一排排娟秀干净的字迹浮现，字迹的主人玉颈修长，面容白皙，单马尾，一双剪水的眸子专注而认真。
　　试卷上的空白处越来越少，然而少女却还是被最后一道题给难住了。
　　李铃玉下意识地转头望向窗边，窗口旁阳光洒在那个男生的身上，微风轻轻吹动他的头发。
　　“他应该能轻松地做出来吧。”
　　她在心中暗暗想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那个男生，是骄傲的自己发现竟然还有人成绩更胜自己一筹的时候，还是在食堂的那次意外相撞？
　　她不清楚，只是在这高中越发接近末尾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那个男生模样的频率也越发频繁。
　　她看着那个男生，偷偷在自己的试卷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徐楚河。”
　　徐楚河并没有注意到班里的一切，他仿佛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只静静地在自己的草稿纸上画着什么。
　　如果不是一个月前的那场车祸，他或许也会像班级里的学生一样，还在认真地备战着高考，但那场车祸后一切都变了。
　　“铃铃铃……”
　　放学的钟声响起，徐楚河也顺势停笔，他将草稿纸塞入两张空白的试卷中间，然后收入书包，准备离开。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那张草稿纸却意外从试卷中滑落了出来掉在地上。
　　“徐楚河，最后一道大题，你会做吗？”
　　李玲玉鼓起勇气，拦住了徐楚河。
　　李玲玉是个骄傲的姑娘，成绩好，长得也漂亮，只是很少主动同班级里的男生打交道。
　　男生们都觉得她是朵孤傲的高山雪莲，所以也鲜少有人去追求她。
　　现实中往往就是这样的情况，被追求得最多的女生并不一定是最漂亮的那个。
　　“不会。”
　　徐楚河却直接冷漠回答，然后绕开她，走向教室大门。
　　李玲玉咬了一下嘴唇，显得有些委屈，但是她的目光瞬间又坚定了起来。
　　她并没有因为徐楚河的不解风情而气恼，反倒是心疼起他来。
　　实际上徐楚河在一个月前并不是这样冷漠的性格，虽然之前的他也谈不上活泼热情，但是为人温和、乐于助人，跟同学们相处也算十分融洽。
　　李玲玉看到了徐楚河掉在地上的那张草稿纸，她下意识捡起来正想要叫住徐楚河，却惊讶地看到上面画着一颗诡异的眼珠……
　　此时徐楚河正混迹在离校的人群中，他低着头，目光向下，似乎在躲避什么一般。
　　视线向上顺着他避开的方向看去。
　　天空之中，云层之上，竟赫然耸立着一颗巨大的血眼！
　　眼球缠绕着血丝还在不断转动，从天空之上俯瞰大地。
　　眼球是那般的巨大、诡异、恐怖，无论是缠绕在眼球周围的血丝，还是眼球睛光所蕴含的恶意，足以让任何看到它的人胆战心惊。
　　然而地面上的人们却都视而不见，似乎并没有人看到天空上那只可怕的眼珠，唯有徐楚河是个例外。
　　自从那次车祸后，徐楚河就发现了天空中的那只巨大的诡异眼珠。
　　它府瞰着大地，似乎是在监视着在大地上生活的所有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