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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触媒之力8苍山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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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等的原兽没有思维,他们只有捕猎本能和贪婪的杀念。在放逐之地,低等原兽占了近八成的地皮。
  少女再次从浑噩中醒来,觉得自己精力充沛了许多,口中有几乎让她呕吐的味道——一种腐烂了十八天的血的味道——她忍住翻腾的不适,抓起了天星树的树叶嚼了两片,才觉得清醒许多。
  不远处少年斜着天星树在浅眠,听到这边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
  混沌、仇恶、疯癫、杀戮。
  这是一双血红的几乎没有瞳孔的眼睛。
  天星女惊惧的后仰了一下头颅,露出纤细的颈项。她还记得少年给她取得名字,看她的时候,一双眼睛纯净淡然。
  那双眼睛只是盯了她片刻,便又安静的合上,似乎那些情绪只是内蕴,并未对他有什么影响。
  天星女小心的向着他靠近了一些,仔细的打量这少年。
  他看上去十分的消瘦,在放逐之地,就没有稍微丰满的人,连女人的身材都会向着男人发展。但少女知道这身体里有强大的爆发力,就是这样的爆发力,击杀了那疤脸男救了她。她虽然当时昏迷了,但上次醒来昏沉之间见到的场景,已足够她想象。
  守护所的屏障看上去摇摇欲坠,外面仍然聚集着大量的原兽。而小小的守护所内,少年似乎睡熟了,像个孩子一般毫无防备,还染着干涸血迹的年轻面庞上,锋利的唇线无端的开了一个缝,竟有些削弱了他脸上的冷肃。
  天星女折了几片大些的天星树叶,叠成了一个小小的容器,又将天星树叶挤出汁来,就着破碎的衣角,擦拭着自己的脸和手臂。
  她没有发现自己做起这些来竟如此自然,仿佛做过千百遍,她的思维在逐渐完善,从开始有记忆以来的晦暗记忆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她,她开始想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并没有什么结果,她清醒的记忆不多,大部分都在逃命。
  奔波,血腥,死亡,无时无刻不在围绕着她,他们。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安静的回想自己为数不多的人生经历,不觉又有些头痛。
  记忆的碎片如同尖锐的钢针,刺的她脑袋胀痛,巨大的宫殿,晦暗的人影,一闪而逝的狐狸,追杀和逃跑,绚丽的花朵绽放,奔流不息的车辆和熊熊燃烧的火焰……这不是完整的记忆,而且一幕幕的画面,光怪陆离,不可思议。
  她确定自己从来不曾见过这些东西。
  天星女痛苦的皱紧眉头,蓦然间看到了一张脸。
  慕容惊骇的坐起,房间里温度低的惊人,玻璃上结着霜花,桌上他睡前喝剩下的半杯水冻成了冰块。
  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
  壮阔的殿宇巍峨耸立,古朴庄重,梦里的姑娘,缓慢的走出,一去不回。
  他看到了她曾经的记忆,但梦里的天星女却像是受到了某种阻碍一般,看到的曾经只是一些跳跃性的画面。
  她看见了熊熊燃烧的鹿台和汽车,飞机在天上划过两道烟云……
  这玩意儿,总觉得跟巍峨肃立的殿宇不是很搭的样子,偏偏又混合在一个人的记忆里,诡谲莫名。
  慕容揉着脑袋,梦里的情绪越来越重的干扰着他,梦里天星女所受的痛苦,他醒来还要再受一次。
  生活不能再坏了。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天气很冷了,何况还有日月不停的制造低温。
  慕容清醒了一些。
  幼曦的死已经是事实,他再颓废不甘自暴自弃,也不能改变一个既定的结果。
  何况,她说幼曦也不一定就不能再次见到。
  慕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关于天星女的梦了,自从回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
  似乎是接着上次天星女的昏迷继续的,只是最后她在脑海中,为什么会看见自己的脸?
  慕容有些被惊吓到了。
  没有做过梦的人大概不懂这种感觉。
  多数时候的梦,梦里的自己是看不见自己的,甚至在梦里,直接就会被替换成另外的人,梦里的意志会强行给你做一套设定,而你就会按照这个设定来发展后续的梦境。
  在极少数的时候,梦里的自己才会和现实中的自己对上,但梦中意志不允许看到自己的面孔,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会被隐藏。在这个时候,做梦如果梦到自己的脸出现,在梦里就会体验到一种极度惊悚的感觉!
  在清醒过来的那短暂的几分钟里,慕容甚至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那是梦中的不安和恐惧被这具身体感知,从而引发的连锁情绪投照现实。
  他为什么会梦见自己?
  慕容想不通,他的梦境一直是连贯的,也就是说,这是有理可循的梦境,是可以被逻辑推敲的,而并不是琐碎的,没有价值的梦境。
  如果这些梦是可以被逻辑所推敲,或者说那是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位面或者另一个星球所发生的事情以某种奇怪的方式在他梦里出现,那么梦里的她看见现实中的自己,就是一件很值得深思的事情了。
  天星女的记忆很少,多数是在那片幽暗的密林逃亡,然后是大量的不着边际的记忆碎片,她就像是没有曾经的人,出生到长大的记忆全部缺失,只有她醒来的那一个多月的经历,可堪被称为记忆。
  慕容的脸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回忆中?想到这个,他突然愣了一下,他做了这么久的梦,却好像从来不知道天星女长什么样子……
  是了,梦里的自己,是不会看见自己的。
  这才凌晨四点二十三分。
  慕容搓着脑袋,继续躺到了被窝里。
  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梦里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漩涡在吸着他的灵魂坠入,慕容想抗争一下,惊悚的情绪未曾完全散去,但他抗争不过漩涡的力量,再次昏睡过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慕容的呼吸声极低,而此时房门的锁突然啪嗒一声被扭开了。
  房门被逐渐推开,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个人影,片刻之后,床边才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日月的身体在黑夜中逐渐亮眼,如晶霜般的面孔洁净而妖异。他低头看着慕容,盯了足足有十多分钟才又慢慢离开,关上门锁,啪嗒一声之后,房间再次寂静。
  天星树散发莹莹蓝光,形成一个半圆的范围,如同一个碗倒扣在地面,碗内是安全的世界,碗外是无序与杀戮。
  少年似乎做了噩梦,脸上带着惊惧的表情,挣扎着却醒不过来。
  天星女头痛的坐在他身边,庞大的记忆碎片如同洪流冲击着她,一刀一刀割裂理智,又无从整理。
  原兽似乎比昨天少了一些,这些低等的杀戮机器没有思维,全凭本能。这个守护所暂时不会破灭,它们就没有耐心能一直等待下去。
  蓦然间,少年睁开了双眼。
  天星女看到他脸上带着复杂的情绪,似有依恋孺慕之情,又有悲愤冷绝之意,眼底猩红褪去,却有无限杀机。
  少年怔忡了半刻钟,才似恍然从梦中情绪中脱离。他见天星女看他,便微微红了脸站了起来。
  这密林中少见有风,却不潮湿,少年衣衫血迹干涸,斑斑点点。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才微微转过头道:“你终于醒了,昏迷了这么久,饿不饿?”
  他声音嘶哑,竟与昨日大不相同。
  天星女心底疑惑,却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不饿。”
  她是真的不饿。
  她不知道食物的味道,从她开始有记忆以来,还不曾进过任何食物,包括一片肉一个果子,甚至一口水。
  少年点点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长弓,又用天星树的树枝做了几捆箭簇。
  在这里要想活下去,只会一味跑路寻找庇护所,早晚还是要死的。
  得学会防身和击杀原兽,才能有立足之地。中等的原兽很强大,几乎见过的都死了,但放逐之地最多的是低等原兽,想碰到中等原兽也需要一定的运气,虽然这运气所有人都避讳不已。
  猎杀低等原兽,兽皮可做衣衫裹体,肉质虽然大部分都很难吃,但也有少见的极其美味的用来饱腹,原兽的兽骨很坚硬,可以用来做武器使用,还有一些特殊的原兽兽骨携带符文,更是难得的珍品,可以和原兽内丹一起拿去兑换。
  放逐之地很大,大到它存在了无数的年头,至今没有人能完整的绘制出这处地方的地图。
  但出入放逐之地的入口却仅仅只有十九个,每一个入口都会有一个或者多个势力盘亘,在此收取放逐之地里面的货物。
  高档的毛皮,极其美味的肉质,特殊的兽骨,少见的内丹,珍贵的药材……
  甚至还有收取水土的……
  放逐之地冷酷险恶,但也有无限的财富。
  大部分人会选择以物易物,少数也有卖成金银的,但这里货币不通,金银无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被放逐到这里的人,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出去,只要卖上一万枚内丹,就可以选择离开,至于你是杀原兽还是杀人获得的内丹,没有人会去追究。
  或者,就是被来这里历练的某些世家的传人看上而被带出去。只要出去之后不再兴风作浪,大部分势力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少年打磨着十几根极细的兽骨,将一端削的锋利尖锐,刻上箭壕。他做的很认真,一丝不苟,这些都是能在猎杀中保命的东西。
  天星树枝虽然坚硬,但也毕竟是一次性使用的消耗品,而这些兽骨却可以反复利用,必要时还能近身搏杀。天星女的记忆中多是逃亡,并没有猎杀的场景,对自己的运气也不禁感到一丝诧异。
  她此时有些无事可做,虽比前些日子清醒了许多,但脑子仿佛生锈了,一时还转不过弯来。看少年认真的做事,守护所又一时之间不会崩溃,竟觉得有些茫然。
  于是她靠近些茫然的蹲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顿了顿手中的工作,抬头看向她,突兀的想起了一个女人的面容,美丽温柔,淡然无惧。
  那时她说:“师傅说你既然跟苍凌有缘,那便予你苍姓,又生于初春凛寒之际,便赋你凛名。”
  她抱着刚出生的他,穿过半座城池,神色安详宁静,太阳余光为她渡上一层神圣光辉,而后被一片血染。。
  他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少女,这双略带茫然的双眼逐渐与记忆中的她重合,安详宁静,无惧人间。
  于是少年微微笑着道:“我叫苍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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