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梦想

　　两人找了个街边摊，点了两碗臊子面，齐修吃的欢快，李桃李却有点心不在焉。
　　看着齐修把最后一口汤喝下，李桃李把自己的面推过去：
　　“我没胃口，你可别嫌弃，我没动筷子。”
　　齐修愣住，系统提示他这个女孩在撒谎，他问道：
　　“你是怕我没吃饱，故意留的么？”
　　真言点加152。
　　李桃李摇摇头：“就是没胃口，你快点吃，别浪费了。”
　　齐修低头看着泛着油光，点缀着葱花的面，有点恍惚。
　　像他这样的人，这种习惯了孤独，习惯了一个人经历风雨，习惯了没人会对他好的人，内心是极其敏感的。
　　陌生人的好，哪怕是不经意间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哪怕是别人的顺手为之，都会刻在他心里。
　　因为不管是在地球孤单一人从十二岁长大的他，还是这个世界和妹妹相依为命的他，都缺少关心关爱这种东西。
　　齐修的性格决定了他容易被人感动。那种你请我吃了碗饭，我就要请你吃一年饭的感动；那种你对我好一点，我就要掏心窝回报你的感动。
　　他珍惜并且渴望暖意在血管里涓涓细流的感觉；喜欢心脏被人扰乱，砰砰直跳的感觉。
　　于是齐修认真的盯着李桃李的眼睛：
　　“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直接且突兀，不害羞。
　　李桃李先是一愣：
　　“要个电话号码这么严肃干嘛？我给你就是了。”
　　齐修开心的笑起来：
　　“那好，等我买了手机，就给你打电话。”
　　李桃李没说什么瞧不起的打击话，只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好的好的。”
　　齐修注意到了，问道：
　　“你赶时间吗？看你状态有点不对。”
　　李桃李用手肘撑着下巴，挤出嘴唇：
　　“确实有点事，但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没啥用。”
　　齐修放下筷子，正直上身：
　　“这可不一定，你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帮忙。”
　　李桃李瞥他一下，瞧见齐修端端正正坐着，像幼儿园聆听教诲的小朋友，乐了：
　　“反正糟心事和亲戚通常说不出来，遇到陌生人反倒聊的开，我就和你掏心掏肺一回。”
　　原来只是个陌生人，但也挺……好的。齐修侧耳倾听。
　　“你知道存良药剂还有科武者的标准门槛和泛零化数据吧？”
　　李桃李小心翼翼的问，似乎怕伤害少年的自尊心，毕竟齐修看起来像没受过教育。
　　瞧见齐修点了头，她才缓口气：
　　“那就好，我的泛零化数据第一次测试时是六千多点，超过了很多人。这个数据不高不低，偏偏卡在中间，实在鸡肋得很。要是超过一万，我就彻底死心。你说它低吧，又离门槛还差五千。”
　　李桃李闷闷不乐：
　　“从六千降到一千，按照市面上的存良药剂效果和价格，最起码得一百万！还是吸收的特别好才行。”
　　齐修心念一动：
　　“你想成为一名科武者？”
　　李桃李白了他一眼：
　　“你不想啊？科武者多好，想吃啥吃啥，有前途，有钱途啊！”
　　齐修一笑：
　　“这是你的梦想吗？”
　　听到梦想这两个字，李桃李的眼睛发光，但很快暗淡下去：
　　“梦想又不能当饭吃，太贵了啊，家里一开始支持我，倾家荡产把我的泛零化数据降到了一千二，但后来父母就不支持了。”
　　这离成功很近了啊？齐修疑惑不解：
　　“为什么不支持？最后就剩下两百。”
　　李桃李拉耸眼皮，眉眼低垂，低声道：
　　“他们都去世了，医生说太过操劳，然后就……”
　　齐修心神一震，他跟着沉默，两人之间的气氛安静下来。只有街道上的人群依然热热闹闹。
　　李桃李抹了把眼泪，挤出个笑容：
　　“不好意思哈，影响了你的心情，若是你变的不开心了，和我说一声，我道歉。”
　　齐修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这话他之前和宋法官说过，只不过两者的区别在于他不是真心实意，而这个女孩是真的这么想――系统没反应。
　　他开始心疼这个女还的懂事和善良，连忙道：
　　“该是我道歉才对。你若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李桃李撑着开朗的表情，强颜欢笑：
　　“都过去了，没什么不可说的，我父母和我说要开心的活下去，我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她的眼角分明闪烁着泪珠：
　　“刚才说到我的泛零化数据降到了一千二，但这是去年的事。这一年来我休学赚钱，除了猫吃人嚼的，都用来买存良药剂了。就是为了完成父母的夙愿，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鼻子一酸，回忆起这一年来的苦楚，终究没忍住：
　　“却想不到这最后的两百像是长在了我身上，用了一年的存良药剂，仅仅降了五十多点。”
　　效用递减了，齐修知道普通的存良药剂有这个缺点，但没想到缺点这么大。
　　“是不是商家给你卖的是劣质品？我之前有用过，但没你这么夸张，效果还是有。”
　　李桃李惊疑一下，觉得齐修用过这东西有点奇怪，但没问，只是解释道：
　　“我去医院检查过，说是我的抗药性太高，是普通人的一百多倍！”
　　她仿佛陷入了绝望：
　　“这意味着我在十八岁之前想要把资质降到门槛，是不可能的事。”
　　十八是接受科武教育的最高上限年龄，皇家科武学院给出的解释很无情，只有三个字：没潜力！
　　“还有半年我就满十八，但若不能在春季开学前把泛零化数据降到一千，我是等不到秋季开学的。”
　　也就是说李桃李的时间没有半年，仅仅一个月。
　　“横竖左右，前后正反，反正没出路，我就打算自己干！自己炼药！”
　　齐修被吓了一跳：
　　“你自己炼药？”
　　李桃李认真道：
　　“是的，死马当活马医，我这辈子不能成为一名科武者，会生不如死的！”
　　她以为齐修的惊愕是在嘲笑她异想天开，默默低下头：
　　“我刚才有点心不在焉就是在思考该怎么炼药，要不要卖个显微镜分析一下药材的比例配比，用高压锅还是平底锅为好……”
　　越说越不自信，声音越小，脸也红了起来。
　　“你真的好厉害！”
　　声音突兀从对面传过来，李桃李疑惑的抬起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然后她看到一双热切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齐修从未这么迫切的想做一件事，他对她说：
　　“我来帮你！”
　　李桃李在这个瞬间，鬼使神差的开口：
　　“你是双眼皮耶。”
　　两人触电般的双双低头，手足无措。
　　过了良久，齐修才开口：
　　“羡慕的话，你可以买个双眼皮贴。”
　　其实少年在心里默默说道――你的眼睛也很好看，眼眶圆如杏子，睫毛密似茼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