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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瑞阁占着城中最大的铺面。
他的豪华用珠光宝气来形容亦不过分。
黑底漆金的招牌,“祥瑞阁”三个大字,遒劲有力。
门庭若市的景象已经不再。
大门紧闭,透露出一丝阴暗晦涩。
街上人来人往,但几乎所有的人在经过祥瑞阁的门前时,都会有意的离远一些。
一个死过十几条人命的地方,无论谁都会避而远之。
他们生怕发生在这一家人身上的厄运会牵连到自己。
孤星站在祥瑞阁的大门前,注视着那块匾额。
没有线索,没有头绪。
有的只有祥瑞阁这个名字。
要调查这件事,只能从张大户的身上下手。
凶手既然不是孤星,当然就另有其人。
无论谁杀了人,都一定会留下线索。
行动的痕迹可以清除,但尸体上的线索却难以抹去。
即使一个经验丰富的职业杀手,也无法做到。
有伤口,就有线索。
伤口就是最大的线索。
想要消除这条线索,只有一个办法。
毁尸灭迹。
唯有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才能真正的抹除一切痕迹。
他只希望自己现在赶去还不算晚。
如果真能抓住这一丝线索,或许就能查出真相。
一阵轻风吹过,吹起祥瑞阁檐下的彩旗,吹过孤星伫立的地方,但孤星的身影却已不知哪里去了。
——
十里外,城郊。
张大户家此时人声鼎沸。
猜拳行令,煮酒抛杯。
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奔丧而来,但每一个人的脸上却都没有丝毫的悲痛之色。
似乎他们聚集到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有喝不尽的美酒。
仿佛此时院中躺着的,并不是他们的朋友,而只是十八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张大户生前或许跟他们称兄道弟,但他死后绝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们掉一滴眼泪。
虽然他们并不是诚心来为张大户一家办理丧事,但孤星若是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仍不免要为张大户一家的横死讨回一个公道。
因为他们都是侠义中人。
所以这也是孤星先去祥瑞阁而不来这里的原因。
闯进张大户的家里,无疑等于自投罗网。
这一点孤星心里很清楚。
因为这就是人性。
张大户一家惨死,祥瑞阁也没有人再继续打理,更没有人再愿意光临。
得意时争相结交攀附,落魄时唯恐避之不及。
这岂非正是人类的通病之一。
——
月上当空。
一阵寒风袭来。
风过处,一个人影忽然出现。
人在树下。
人独。
树孤。
人和树一样孤独。
孤独的身影,夜色下伫立,仿佛也变成了一支树干。
孤星。
正是孤星。
他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庄院。
灯火辉煌。
连月色也仿佛显的黯淡无光。
庄院中传来阵阵人声和觥筹交错的喧闹声。
仿佛里面不是在办丧事而是在办喜事。
这里正是是张大户的家宅。
远远可以望见院中停放着一十八口黑漆漆的棺材。
张大户一家人就静静的躺在里面。
寒风呼啸,吹起院中悬挂的白绸缟素,平添一股阴郁凄凉的气氛。
孤星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
院中的喧嚣渐渐沉寂。
晃动的身影渐渐消失。
连守灵的人也渐渐眉目低垂,打着盹进入梦乡。
孤星的目光闪动,透出一丝神采。
再一阵风过,孤星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不久之后,一个矫健的身影趁着夜色,飞奔向张大户的宅院。
院门大敞,院中已经没有了人,只剩下一桌桌的残羹剩菜以及满地打翻的酒坛。
孤星闪身而入,屏息凝神,脚下轻如飞絮。
他的目光四处闪过,无人在侧,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他走向面前最近的一口棺材,伸手抵住棺盖边缘,微一发力,棺盖已缓缓向后划去。
棺材中并不是张大户,而是管家。
无论躺的是谁,都无所谓。
因为孤星并不是来看人的,而是来看伤口的。
尸体早已僵硬,伤口也已凝结,但这并不影响孤星观察伤口的痕迹。
伤口在右侧颈部,砍断了血管,失血而亡。
刀伤。
伤口无疑是被一把锋利的快刀砍出来的。
孤星也用刀,所以对刀伤他实在很熟悉。
他又走向第二口棺材。
里面躺着一个丫鬟。
伤口在咽喉,同样是刀伤,一刀断喉。
从伤口上足可看出,凶手是一个狠辣无情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善于用刀,而且是一个用刀的高手。
第三口棺材中躺的是一个护院,虽然练过几年武功,但看得出武功实在不怎么样,所以他也躺在了这里。
他的伤口在左胸,人一刀刺破了心脏。
孤星暗叹一口气,来到第四口棺材前。
里面躺着一个年纪在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华丽,不难猜出她应该就是张大户的妻子。
她的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
她的伤口一样在颈部。
只一刀。
每个人都是一刀毙命。
孤星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正准备走向下一口棺材,可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忽然顿了一下,神色间出现一丝变化。
他竟然又回转头来,仔细的望向那道伤口。
这道伤口虽然也是刀伤,却似乎与前面几具尸体的伤口又略有不同。
这一点不同其实很微小,也很容易被人忽视。
但孤星偏偏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点不同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就在伤口的最末端。
孤星的眼睛紧紧地盯在那里。
他甚至缓缓的伸出了手,手指轻抚向伤口。
他的眼神中渐渐透出了一丝亮光。
他似乎发现了一丝线索。
他的心中渐渐出现了一个猜想。
他仿佛还想再验证一下这个猜想,所以他又快步走向下一口棺材。
张大户。
他终于看到了张大户。
可惜他也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
他的伤口在胸前,胸前的衣服破了一个洞,衣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孤星伸手揭开伤口处的衣服,仔细看去。
鲜血早已凝结,伤口也早已凝固。
孤星的手亦抚上刀口。
他眼中的光彩愈盛。
他的心中已经笃定了一个想法。
他长嘘一口气。
剩下的尸体已不必再看。
他轻轻阖上棺盖,正准备悄然离去。
突然,他身形拔起,凌空翻身,落在了旁边的棺材上。
几乎就在他拔身而起的同时,左侧离他最近的一口棺材忽然爆裂开来,一道身影如箭矢般射向他刚才所站的地方。
孤星方待站稳,脚下的棺材中忽然“夺”的一声响过,一支银枪穿透棺盖,刺向孤星的脚掌。
声响刹那,孤星早已应变,再一个倒翻,落在了当院。
就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间,庭院中已不知何时被人团团围住。
正厅檐下,一道潇洒飘逸的身影出现。
孤星目光中仿佛射出了两支利箭。
南宫翎。
正是南宫翎。
孤星和他虽只见过一面,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因为南宫翎身上的确有着一股常人身上所没有的气质。
这种气质中有高贵,有雍容,有傲气。
他仿佛天生就有一种可以吸引人注意的魅力。
孤星身上也有一种气质,却是一种和南宫翎完全不同的气质。
他看起来孤独、冷漠、飘然世外。
南宫翎的身旁还站着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中年人。
孤星当然都不认识。
事实他认识的江湖上的名人并不多。
很多他都只听说过,却未曾会过面。
刚才偷袭他的两个人正站在他身后一丈之外。
一个人手持一柄窄剑,另一个握着一杆银枪。
他们一左一右,正好封住孤星离开的两个方向。
孤星并不在意。
他自信如果自己真的想走,这两个人未必能留得住他。
他的眼睛望向了南宫翎。
他心里清楚,只有南宫翎才是这里真正做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