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汗王宫

　　李如龙踏进汗王宫时已经是下午时分，莫非斯城阴雨沉沉。
　　莫城里的战斗在正午左右便结束了，李如龙是在彻底安全之后才率领百余名铁甲护卫押着港口的俘虏进城的，他从众人的口中知道了这场战斗的整个过程。
　　何波未能夺取南城门，南城军营那名将领的反应比多伦快上许多。南城士兵在南城将领的指挥下第一时间赶到了南城墙上，打退了正在进攻城门楼的何波部。但他的运气也仅限于此了，汗王宫被安达夺取之后，南城军营的将领率领千余部下从西门骑马出奔城外，不知所踪。
　　五王子叶先遂率领士兵进驻南城，随后李鸢率部接管四座城门和两座偏门。莫非斯城的规模仅有平原郡城的四分之一左右，里面多住着一些在莫非斯联邦里地位或财富较高的人，也有一部分从事基础工作的小手工业者，两千余长水军勉强控制住了城内的局势。
　　城中少许的溃军和汗王宫逃出的一部分塞加亲信兴不起什么风浪，李如龙下令全城戒严，五王子叶先带着数百名士兵在城内几条主干道搜捕乱军。民众闭户不出，一些乱军试图反抗被杀后，大部分溃军选择向叶先投降。
　　距离最开始的战斗已经过去将近十个小时，跟随塞加叛乱的士兵们被俘虏之后感到惶恐，若非长水军士兵就在边上看着，他们串联起来恐怕会发生暴动。
　　“左使！”
　　安达操着不太流利的汉话，他额角受了箭伤，刚换下血战过后被染脏的衣甲。
　　“这是什么？”
　　李如龙拿着一块从塞加身上搜到的玉印问道。
　　“这是塞加老贼的伪印，特来献给左使。”安达比划着说道，莫非斯人有一个传统是收藏敌人的贴身物件，希望借此将敌人的灵魂永远禁锢在身旁。
　　玉印约莫掌心大小，入手颇沉，上面用莫非斯文刻了‘赛加可汗’。
　　“我要这个做什么。”李如龙笑道，安达一片好意，他还是收下了。
　　四王子安达和五王子叶先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大仇得报之后，初次领军的安达一脸激动未消。进攻汗王宫的战斗中，他部下折损严重，塞加的亲信倚靠宫墙顽抗，直到塞加身死之后才失去斗志，安达人手不足，无奈放过一批塞加亲信窜入城中。
　　在李如龙到达汗王宫之前，这里仅有不足百人的长水军士兵看守。
　　汗王宫数百下人趁乱逃了一部分，都是一些地位较高且跟塞加关系亲近的侍官。他们害怕被牵连便带着随身的财物逃出宫去，好在汗王宫里重要的一些物件都没被带走。
　　这多亏了汗王宫中被塞加软禁的二王子尔泰。他与塞加的女儿月伦自幼定亲，因此才在那日的火拼中活下命来，他被安达救出之后，撑着病体出面安抚汗王宫的侍官，为弟弟安达迅速稳定了汗王宫的局势。
　　几个掌管印玺、钥匙的侍官没跑，他们跪在地上献上所保管的物件，仍旧被任命为侍官，下人侍女们各司其职，打扫血战后的汗王宫。
　　雨水洗刷着石板地，空气中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李如龙好奇的打量着这座象征着莫非斯联邦最高统治者居住的宫殿。它是由一个辽国建筑师主持修建的，数十年前步根击败托尼大汗之后为了彰显自己的武功和威望，下令在原先托尼大汗王帐的基础上修建莫非斯汗王宫。
　　“多谢李左使出军相助，尔泰感激不尽。”
　　二王子尔泰看样子有些虚弱，他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
　　“塞加是你的翁父，他死了你会觉得有些伤心吗？我听说他对你不错，甚至比亲生儿子都好。”李如龙问道，这些传闻都是他从一些汗王卫士嘴里听来的。
　　尔泰苦笑道：“塞加是我翁父不假，可他背叛父汗，杀我兄长。从那时起，我便与他再无瓜葛，乱臣贼子，不足为道。”
　　言罢，身子虚弱的尔泰开始咳嗽，李如龙宽慰他两句，让他先好生休息。尔泰的身子着实单薄，听侍者说这位二王子在冬季寒冷的时候必须守在旁人热得冒汗的火炉旁，还得裹上厚衣厚被才不觉得身子寒冷。
　　“安达，在汗王回来之前，汗王宫就交由你守护了。”李如龙对安达说道。
　　“没问题！我会把汗王宫好好的交给父汗！”安达拍着胸脯说道。
　　长水军在夺城时阵亡了五百余人，另有五百余人身负轻重伤，轻伤的士兵在处理过后归入队伍，眼下可动用的兵力只有两千出头，因此无法给安达补充兵力。
　　“莫城监狱里有多少刑徒？可否征发他们为劳役，帮着看押叛军俘虏。”李如龙想起古时常常出现由邢徒组成的军队，问道。
　　“莫城监狱里的刑徒有百余人，大都是一些父汗的旧臣，因不愿合作而被塞加关在牢中。还有一些偷奸耍滑的无赖之辈，恐怕难以帮上什么。”
　　安达想起什么突然道：“对了，有一人符合左使的要求。”
　　不多时，一名戴着手铐脚镣的重刑犯被带到李如龙面前。
　　“你不是胡人？”李如龙看着这黑短发的大汉，他虽然久居阴沉潮湿的牢房陋室，面上却有一股威势，龙行虎步，不像是一个囚犯。
　　“燕地马跃，参见陆尔将军。”马跃不卑不亢的说道。
　　安达介绍道：“这是燕国有名的马匪，他和部下马贼流窜到我联邦境内，袭击部落抢夺牲畜，被孟族勇士设伏抓住了，关押在此应该已有大半年的光景。”
　　“他是条汉子，明明已经冲出了包围，为了救援手下还敢回来，这才被绳索套住的。左使小心，此人的力气不小，三五大汉都压不住他。”安达补充道，言语中带着一丝少年郎对义气的敬佩。
　　马跃闻言也微微有些得意的抬头。
　　李如龙仔细打量着马跃，问道：“你的部下呢？”
　　“大部分逃回了燕地，跟某一起陷入包围的弟兄大都战死了，牢中条件不好，一些受伤的也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马跃从监狱里那些政治犯口中听到了塞加兵变的消息，看眼下的情况是老汗王回来复仇了。只是领军的却是一个陆尔人，看样子他们的人手还不太足，这让马跃心思活络起来。
　　“马跃，这个名字我有些耳熟。”一旁李鸷突然插嘴道：“马元是你什么人？”
　　“是某爹。”马跃答道，意外的看向李鸷。
　　“阿鸷知道他？”李如龙问道。
　　李鸷点头，对李如龙说道：“马元是燕地有名的匪王，不过已经过世很多年了，小时候去燕地跑商的叔叔伯伯回来时常会提起这个名字。”
　　李鸷又对马跃问道：“魏县李氏你可曾听过？”
　　仿佛看见能离开牢狱的希望，马跃的眼睛顿时亮了，他开口道：“知道知道！将军是李氏人？魏县的商队我从未劫过！”
　　“既然如此，你可愿在我麾下效力？待此间事了，我放你回燕地。”李如龙也不在乎马跃话中真假，开出条件问道。
　　“某愿为将军牵马坠蹬！”马跃轰然应道。
　　“好，你从监狱里挑出一些可用的刑徒，协助看守监狱。”
　　李如龙对安达说道：“我与阿鸢决定将叛军小队长以上官职的俘虏甄别出来关押在监狱里，以免他们串联叛军俘虏暴动。”
　　“理应如此。”
　　李如龙对身旁一名办事得力的护卫长说道：“长青，此事交由你去办，挑出军官之后，所有俘虏打散后重新按十人一队集中看押。”
　　“得令！”
　　老成持重的李氏家丁队长李长青领命而去。。
　　“左使，这些叛军太多了，我们人手不足，要不~”
　　安达做了一个一刀切的手势，全城的叛军俘虏有将近三千人。此外还有一些混入城中藏匿的叛军尚未被找到，城中一些部落首领的宅邸也是高门紧闭，若是叛军与他们勾连起来，着实是个不安定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