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长水军

　　李如龙是随李氏的粮食一起到的，不过数日之后，定远镇已与他离开时的那个夜晚发生了很大不同。
　　城里原本空着的民居都被莫非斯妇孺占满，她们被划分区域安置，由定远镇的士兵把守各个区域的出入口，形成一个个井然有序的社区，与原本住在城里的军户家属互不打扰。
　　街道上一队队执矛挎剑的轻骑来回巡视，各处领取粮食的地点都有李氏家丁护卫在看着，每日定量配给，做成饭食分给每家前来领取的妇孺。
　　李平禹带着李氏车队送粮食过来后就在这边待了几日，满邵武没有管理民众的才能，多亏了经营商队多年的李平禹将定远城内的诸多事宜管理的井井有条。
　　李平禹在见到闲着无事的莫菲斯妇孺之后，很快给她们找了点事情做。
　　莫菲斯人从小就是优秀的牧童，长大了更是一人能看管数十上百畜牧群，料理羊毛对于莫非斯女人来说并非难事，这些织好的羊毛将做成冬衣提供给在野外劳作、训练的男人们。
　　于是在李如龙抵达定远之后，就见到了一幅全民织羊毛的场景，上至老妪下至小童，地上摆满了清洗过的灰羊毛，织好的羊毛则装车运回魏县，运粮的车一来一回都不会走空程。
　　“这是？”李如龙好奇的问道。
　　李平禹笑着解释，他不会在定远待多久，将一切定制确立下来之后只需派几个伶俐的帮手看着就行。
　　李如龙听了不住的点头，陪在他身侧视察城内的满邵武插不上嘴，他本是定远的守备官，眼下定远的兵事有徐骧看着，民事有李平禹，满邵武身上的担子倒是轻了不少。
　　“大哥！”
　　李鸷和李鸢两兄弟骑着马提溜过来，他们在定远镇这些天受了李如龙的指示，挑选出两千多名莫菲斯勇士训练队列和阵型。
　　还好莫非斯人没把所有马都杀完，这两千多名莫非斯勇士有七百多人有马，剩下的也都会骑乘，上马便能骑战。凑出七百多骑手已经是老汗王的极限了，甚至连他的亲卫都把马匹贡献出来。
　　李鸷李鸢身后跟着的除了李氏护卫，还有二十来名被选出来担任短兵亲卫的莫非斯骑手，他们或多或少懂一些汉话，能够听懂两兄弟下的命令，为两兄弟约束部下的莫非斯骑手。
　　莫非斯骑手的装备普遍很差，根本不像是汗王麾下的精锐战士，或许是战败流亡的缘故造成，大部分人都只有破旧的皮甲甚至布甲，条件好一点的也不过是在几处要害地位带了薄薄的一层铁片罢了。
　　跟李如龙身后连马都披了马罩袍的李氏家丁比起来，真是寒酸。
　　李如龙这次除了带来足以支撑小半个月的粮草，还带了一百名全副武装的李氏家丁。
　　这些李氏家丁个个身形壮硕，每日精米大肉管够，每月一百大钱喂起来的私人骑兵战斗力十分剽悍，他们的武器是长短钉头锤和圆头骑枪，破甲破盾抓俘虏都在行。
　　李氏在燕地贩马的生意不小，因此不缺好的骑手，这些家丁上马能骑战开弓，下马能靠一身锁子链甲横扫寻常兵丁，主要作用是保护走私贩卖时的商队安全，偶尔客串强盗的角色。
　　李氏家大业大，又在边地生活，对自身安全自然格外重视，就凭魏县那四五百个吃公粮补私库的瘦弱兵丁，看看城门和驿亭还好，真要打仗是靠不上的。
　　“徐巡察还在吗？”李如龙问道，李平尧与徐国公有旧交，写了一封信让他转交给徐骧。
　　“徐使君出去巡营了，至于何时回来，每日都不一样。”
　　定远守备满邵武答道，他终于有机会开口。
　　定边和新化二镇的士兵已经回去了，徐骧率领的千余轻骑还驻扎在此防备莫非斯人突然发作。两方的信任都还没有建立起来，稍不注意就有起摩擦的可能。
　　“大哥，你打算给这些胡骑取个什么名字？两千多人可不少呢。”李鸢问道。
　　“长水军，就叫长水军。”李如龙说道，在他的构想里，希望培养出一支以莫非斯人为主干的胡人轻骑兵军团，与中华历史上的长水军类似。
　　“两千绝对不够，春耕之后我们就要反击莫城，再从男子当中挑选强壮者，至少要凑足七千之数。”
　　“大哥。”
　　李鸷和李鸢两兄弟面面相觑，先后说道：“之前打过仗的就剩这么多了，其他的虽然会骑马，但没训练过，恐怕上战场要吃亏。”
　　“兵器和皮甲也不够，这两千人拿的都不像是正规军。”
　　李如龙闻言点头，向两人解释。
　　“眼下不缺粮食，武器装备有铁炉坊供着，开春之前至少能让一半人换装，这笔开销得记着，等汗王回到莫城之后都得要回来。其他男子也别闲着，定远镇的城防早该修修了，平原商会的工具在这周就能送来。”
　　李如龙一条条的说着，李平禹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一副奸商嘴脸的李如龙。
　　李氏有自己的铁炉坊和工匠，专门将一些草原上打造不出来的工具、兵器等从燕地贩卖给草原上的部落。在内地只是寻常价钱的铁器换成牛马、皮裘等运回内地，再送到镜城、王京一带出手，常常有数倍的利润，一来一回获利颇丰，这也是李氏发家的缘由。
　　莫非斯联邦靠山靠海，东部有珍珠，北部有山参，这都是中原稀缺的奇珍，要是运往燕国，根本不愁卖不出去。说到底，李如龙费心相帮步根重回汗位，目的也是想扩大李氏的生意。
　　前期投资如此巨大，不拿回丰厚的回报怎么行。
　　燕地已经养不起更多的边商，卫国公卫褒又是个贪婪无度，喜好挥霍的人，对商贾加以重税，每个季度都能找到理由索要。卫褒在平原郡权利极大，连平原令刘庭羽都能被他网罗一个罪名关押，其他人就更不敢违抗卫褒的命令。
　　李氏的财富自然也是卫褒垂涎的对象，尤其是在近几年李氏愈发兴旺发达之后，全靠重金贿赂卫褒身边的谋主郭殷和其他几个卫褒近前能说上话的人，才没有被卫褒强取豪夺。
　　因此，心思活络的李平尧支持长子在六镇外卫国公势力干涉不到的地方转移部分家族产业，其中最好的地方莫过于最偏僻的东源镇。
　　“这个冬天太长，如果还得闲，东源镇也帮着修修，都是自己人，以后长水军也会在那边驻扎。到了，定边和新化那边都送去一些酒食劳军，小队长以上的按例送些钱，人家大老远跑一趟也不容易。”
　　定边镇的守备和新化镇的守备李如龙都见过，普普通通算不上什么人才，在六镇这种偏远地方当中低层武官的自然都是些没背景的人物，但是他们足够听话，只要给些好处并不会为李如龙添麻烦。
　　“之前受伤的、阵亡的士兵家属抚恤可都发下去了？伤病的兵员在哪里？莫非斯人那边送了药品没有？带我去看看。”
　　李如龙俨然适应了左制使的职责，作为一个上位者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