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路顺风

　　郡守见赵长生对于长城守军覆没一事供认不讳，心中顿生一丝怜悯。
　　是的，在郡守心中已经有所判断，赵长生一五一十的交代无外乎已经认命，认清了现实。
　　“唉！多好的一个俊杰。”
　　“奈何……”
　　郡守在心中惋惜。
　　“或许，他不应该把事情做绝。”
　　看了看四周世家的家主管事们，郡守打定主意，决定留一条生路给赵长生。
　　赵长生这人郡守其实很欣赏。
　　能靠着自己，在世家垄断的百行中另辟蹊径，生生创造出一个生猪帝国，虽上不得台面，但不能否认，这两年来，就是赵长生这个屠狗辈，为他解决了无数的小问题。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此刻，郡守心中再次感叹。
　　只是，他在朝廷圣旨到达边城后，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能保全赵长生一条性命是他能做的极致。
　　“赵长生。”
　　“草民在。”
　　“长城战死的各家家丁由你提供钱粮抚恤，如何？”
　　想到了做事留一线的郡守，竟然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口吻，询问起赵长生是否愿意来。
　　赵长生抬头看郡守，发现郡守的眼中有着怜悯，没半点犹豫当机立断道：“草民愿意。”
　　赵长生的果决，让郡守颇为欣慰的轻轻点头。
　　当真是做大事不拘小格之人。
　　万贯家财说放就放。
　　在座各位都清楚，按照大夏王朝如今的抚恤制度，数千家丁的战死，没百万银钱无法做到。
　　至于赵长生有没有这么多钱粮？就不是郡守为他考虑的了。
　　见赵长生答应，郡守没理会给他递眼色的世家们，而是挥手对赵长生道：“回去尽快筹集银钱吧。”
　　“草民告退。”
　　赵长生重重给郡守磕头。
　　当赵长生一离开，就有世家开口：“大人，您似乎忘了一件事。”
　　郡守站起身，环视了一圈世家之人，冷声道：“赵长生难道不明白，承担了家丁抚恤的重担，三千家丁还能为继？”
　　一语惊醒梦中人。
　　当郡守拂袖而去，在座的世家才恍然大悟各自离去。
　　而回到赵家庄园的赵长生，立马安排变卖产业和良田。
　　至于三千全副武装的家丁，也和郡守猜测的一样，已经无以为继。
　　第三日黄昏后，又忙碌一天的赵长生，在乞儿，小三，小四等数十人的陪同下缓步走出边城。
　　“五年心血，毁之一旦。”
　　在城外的赵长生，看着边城的轮廓不由长叹。
　　三日时间，他从高峰走向低谷。
　　除了身边的数十人，数十匹马，以及千两白银，他已经一无所有。
　　或许是为了赎罪，赵长生在抚恤金上面硬生生的加重了两倍。
　　故而，他的千万身家也付之东流。
　　但他不后悔。
　　五年前，只身的他带着母亲给他的五十两白银来到边城，造就了垄断北地郡的生猪帝国。
　　如今的他，好歹还有身边的数十人愿意舍命相随。
　　他还是赢了。
　　“走吧！”
　　拍马掉头，赵长生带领数十人朝着他的下一个目的地，神都长安进发。
　　然而，在边城外的十里亭，数十骑士拦住了赵长生的去路。
　　“大爷。”
　　乞儿见到亭中的一道靓影，不由紧握手中的长枪。
　　赵长生看着亭子外的壮汉们，忐忑的对乞儿问道：“可有把握？”
　　乞儿点头肯定道：“有。”
　　听了这话，赵长生心中大定。
　　虽然他早在两年前的长城战场就见识过乞儿是如何万人敌的，是如何在蛮军中杀的三进三出的，但此刻听了乞儿的答复，心中才信心大涨。
　　毕竟，来人可是蛮族的郡主，想必她带来的这些骑士，也是百里挑一的勇士。
　　至于这些蛮族骑士和郡主如何出现在这十里亭的，赵长生心中有数。
　　“赵长生见过郡主。”
　　下马在乞儿的陪同下，赵长生走近十里亭，双手抱拳问候亭中的少女。
　　“请。”
　　少女笑着抬手邀请赵长生入亭，赵长生点头不置可否。
　　乞儿紧随赵长生，却被亭子外的一蛮族汉子拦住。
　　没等乞儿发难，赵长生先一步出声道：“在亭外等着。”
　　待赵长生和少女郡主各自坐定，郡主问单刀直入，道：“不知赵英雄将去往何处？”
　　“神都。”
　　“好地方。”
　　少女不由赞叹，随即脱口道：“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赵长生听后不由冷笑回答：“郡主的心未免太大了些，神都可不是你们能染指的地方。”
　　“赵英雄所言极是。”
　　少女哈哈大笑，只是不知这笑声是自嘲还是自信。
　　只听少女继续道：“我草原儿郎如今连北地郡这样的边陲之地也难以攻破，只能西征募集钱粮，何况拥有百万神兵的长安。”
　　“西征！”
　　赵长生注意到少女口中的这个词。
　　难怪。
　　难怪上一次蛮军不计损失攻打长城关隘。
　　这是打算吸引朝廷的目光，从而达成暗度成仓，壮大实力的战略？
　　赵长生没说话，思考着。
　　这与另一个世界的蒙古崛起，似有异曲同工之处。
　　“赵英雄此去长安可有计较？”少女见赵长生沉默，开口继续问道。
　　“在下就是一粗鄙之人，去了神都不过是重操旧业罢了。”赵长生自嘲的笑着回答。
　　少女道：“既然如此，那不知赵英雄可愿屈尊为我草原供事？”
　　赵长生没有回答，而是豪好奇问道：“敢问郡主，为何高看在下？”
　　少女正色道：“有本事的人，值得敬重。”
　　赵长生摇头：“郡主此言恕在下不敢苟同。”
　　少女倒是没有会赵长生争论这个话题，而是再次强调：“赵英雄可愿去草原供事？”
　　事不过三，赵长生知道。
　　故而，他也郑重给予回答：“对不住了郡主，赵长生不愿远走他乡。”
　　少女似乎早已清楚赵长生的选择，她轻轻点头，转移话题：“既如此，还请赵英雄兑现当初的承诺。”
　　赵长生摇头，站起身，遗憾道：“郡主何必为难在下，郡主应该清楚在下如今已是丧家之犬，已经无力兑现之前的诺言。”
　　少女不置可否，但她还是继续追道：“赵英雄可要耍赖？”
　　赵长生心中给少女点赞。
　　是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如今不需要为三千家丁负责了，那么之前的城下之盟自然不作数。
　　但是，表面上，赵长生大言不惭道：“郡主当知，所谓大丈夫一言九鼎，赵某不才，堪称大丈夫。”
　　“如此最好。”
　　少女称赞了一句，又另有所指道：“赵英雄当明白，即便我草原与中原对立，然而，对于不守信的汉人，想必中原皇帝也会给我草原一个交代。”
　　“毕竟，人无信不立。”
　　最后，少女笑着说道。
　　赵长生听后苦笑，他明白少女这话说的无比正确，战争原本就是政治的延续，面前这个郡主真要收拾他，或许真不要太容易。
　　一旦草原蛮族要以他为借口发动战争，赵长生决定相信，朝堂诸公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交出去。
　　“受教了。”
　　赵长生抱拳道：“告辞。”
　　“祝君一路顺风。”
　　少女随着赵长生的步伐走出亭子，挥手与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