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6

　　回身轻声关上了门，九歌由上自下的朝着小露台的方向看去，明良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又续了一根烟，眼睛望向窗外还在继续的细雨。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配上这样的天，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安静的叙述种种过往的好日子。
　　九歌从楼上返回的时候，还在想暖暖的那句话，自我救赎！
　　之前的故事对于九歌是有触动的，它算是一个好故事，特别是当你与当事人在一起，体会他们真挚的眼神，细微的动作，那些包含意念的笑容，那些说道情深处，禁不住的热泪。
　　它们的汇合，激发了九歌情感的激荡，让他体会很多不太一样的情感，借此他从中萃取了属于他的感悟。
　　隐隐觉得接下来的故事，会更能让自己有所感悟，九歌眼神里多了一丝期待！
　　直到九歌坐下来，明良才从记忆的泥潭中，挣脱出来！
　　“暖暖休息了吧？”明良关心地问道。
　　“是的！阿姨休息了！”九歌回复着明良，借此又给明良填了茶水。
　　明良听到后，好像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我们继续吧！暖暖不在，我会好受很多！我知道这是她给我一个独自阐述的机会。
　　九歌！我就当你是神父，我之后的话就当是我对曾经那些事的忏悔，算是自我救赎吧！”
　　听到这里，九歌感觉神经在跳动，接着全身微不可查地激灵了一下。
　　两个老人，都用了自我救赎，明良爷爷的话，很直白，九歌听懂了！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暖暖奶奶的话，她是心有灵通特指明良之后会说的事。还是另有一层更深的含义，九歌有些不得其解。
　　明良没有注意九歌，对于他来说，他现在集中精力，其中力气，要开始讲述他所谓需要救赎的事。
　　“改革开放之初，也是思想变革之初。那些被压抑了很久的思想洪流，充斥着人们。
　　对于很多人来说，那时候是热血澎湃的。
　　我也加入了那股洪流的人海中，就是下海经商。
　　就像暖暖说的，她唯一的依靠是我，而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出人头地能让她有所依靠。
　　人们从保守的观念，开始大量汲取开放的思想。
　　经济活起来，人的心也活起来了。
　　我也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所以细胞内，那些被压抑的情感也都开始复苏。
　　从此开始认识到不管什么社会，人都是有层级的，而只有跨上更高的层面，解放思想的禁锢，你才能看得更远。不管别人怎么认为，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极力开始建立我的社交圈，希望借此建立我的人脉，为我所谓的目标更进一步。
　　而那些所谓的圈子里，说不好听，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小暴发户。
　　经历了思想开放，人们对原有所谓的成功的定义，慢慢从一些领域中的贡献，变成了慢慢只向钱看。无数的人开始下海，都希望用那颗躁动的心，博取更多的金钱。
　　借此来彰显自己的成功，渐渐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也悄然变成了你的穿戴，你所拥有的物质。这从一定含义上，没有错。而且当时大力发展经济的前提下，还很对。
　　只是，我们那时候很多人，沉淀都不够，一旦有了钱，生活改变了，心也开始变了。
　　我就是其中典型。
　　圈子多了，应酬多了，看得也多了，好的，坏的，都看！单调的生活丰富了，好奇心就更大了。”
　　九歌不会打断明良的讲述，只是觉得他好像在做叙述的铺垫，又感觉他在给自己找一些理由。不过很明显，对于要往下说的事，他感觉好像难以出口一般。
　　明良接着点燃了一个烟，这让九歌也心痒痒的点了一根，算是共情一下吧。
　　烟雾缭绕起来，明良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朦胧，接着说道“我们圈子时常会有一些交际，这些交际有上档次的，也有就是套个近乎，大家聚个餐拉拉家常之类的。
　　暖暖明显不适应这种场合，她很安静，通常都喜欢一个人泡一壶茶，可以看一整天的书。
　　当然如果我能陪她，她会很欢欣雀跃的来将她喜爱的那些文章，字句，以及感想和你来分享，这其实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但是对我来说，可以说智趣不同，而且让我有一种负担的感觉。
　　你知道的，我的文化不高，而且生活在生意场上，难免心会很浮躁。
　　一开始我还偶有陪伴，但是到后面越发的感觉不自在。
　　她是文艺的，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我是现实的，对未来总是充满了危机感。
　　两个人在那个时候，环境和心境其实是有点截然不同的。
　　我很想让她融入我的圈子，暖暖也很尽力，只是她在我的圈子中，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们这种人，为了生意，三教九流，各种各样的都要接触。
　　有些人很粗鲁，可能吃饭的一边扣着脚丫子，一边说着粗话或者荤话。
　　但是为了生意，人家又是邀请爱人同行，我不得不依靠暖暖。
　　因为我只有暖暖，她也知道我过得不容易，所以暖暖算是委屈着自己，极力配合我。
　　她不太懂得拒绝，特别是我所提的要求，她能够满足的都尽量满足。因为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帮到我，让我往更好的方向发展，有一天真正变成一个大家认同的白马骑士，骑着白马来迎娶她。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去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就算是妥协，但是骨子里也会有抵触。暖暖不要看觉得她看起来娇小，但其实她有一颗异于常人的坚韧的心。这点我很多年才想通，她能在那种逆境中始终保持对我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我也发现了她不愿意融入这点，开始对她发脾气，觉得她不够好，不能像我所看到一些圈子里所谓成功人士身边的女人。不但长得好，而且长袖善舞，善于交际。能够给她们的男人带来助力，而暖暖经常被人一句玩笑，就说得满脸通红。当然，那些玩笑也不好笑，夹杂一些并非善意。
　　可是生意场不就是尔虞我诈的地方，谁认真的话，谁可能就输了。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希望暖暖成为我当时希望那种女人。
　　希望借此满足我那卑微的虚荣，暖暖并不和我吵，只是她如实地说出来她的想法。
　　听得我火很大，特别是看到她几乎都不反抗，就算是和我吵一吵也好，大家发泄出来，这样可以知道对方真实的想法。
　　当然是我认为她没有说出来，其实她平静的叙述的每一个字，都是她的真实想法。
　　我很恼火，开始有点疏远她，但是她依旧每天定点来我哪里，收拾好房间，做好饭。然后在规定的时间等我一起吃饭，如果我不回来，她就全部热好饭菜，放在灶台上，然后一个人离开回家。
　　我感觉她就是老妈子一样，每次回来都问，你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肚子饿不饿？今天顺利吗？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
　　我当时觉得，我这是又找了一个妈吗？还是找了一个老妈子？其实妈妈这个词，由于后来母亲的再婚，从温暖让我变得有些憎恨的，所以我不喜欢有个妈一样的女朋友管着我。
　　但其实夫妻双方真正的和睦，男女双方肯定都会扮演一种角色，就是父亲或者母亲的角色，给你最无间的爱，给你最忠恳的建议，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也会在当你失去他（她）们的时候，替代着他们守护你，陪伴你走完这一生。
　　我当时不懂，现在懂了，但是觉得有点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