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8

　　山泉水流入茶壶后，微热的炭火发出微微的红光，给小茶炉加热。
　　明良和暖暖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两人都看着九歌一系列的操作，看着被烧得炽白的木炭中点点红光，又陷入了回忆中。
　　九歌是一个非常的好的听众，从不打断他们的话，只是营造一种非常舒服，非常放松的氛围。
　　包括的他的表情管理也极好，大部分时候都是聚精会神地聆听者，偶尔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刹那间会有一些微微皱眉，又或者极其淡然的笑意，但是恰到好处，都只是刹那间的展现，绝对不会影响到陈述的人讲述。
　　茶水咕嘟咕嘟的在茶炉中沸腾着，九歌又给明良和暖暖续了茶。
　　没有催促，然后双手也拿起小茶盏微微地浅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盏，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明良和暖暖，不言。
　　明良借着这段时间，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
　　那天，暖暖陪我坐了快一个小时，就这样默默地陪着我好转起来。
　　这种安静的和一个女孩子坐着，在我身上是很少见的。
　　我慢慢地从之前那种焦躁，后悔的情绪中走出了出来。
　　开始认真地打量着身边的暖暖，现在的她还是那么娇小，身高堪堪一米六，精致的瓜子脸，薄薄的嘴唇显得有些发白，但是底色还是殷红如初。皮肤白嫩细腻，由于没有了围巾的保护，冻得红彤彤的，像极了一个红苹果，倒是让我感觉有点秀色可餐的感觉。
　　最让我难忘的是那双稍显忧郁的眼神，还是有点怯懦的感觉。但是真的很清澈，清澈得让人感觉好像，如果跳入她的眼帘里，能够就忘却忧愁一般。
　　当时暖暖被我盯得有些惶恐，但是更多的是一丝娇羞。
　　我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女朋友，应该也会很不错。找了一个我好奇的话题开口问道她“你怎么还能认得出我？”
　　我记得暖暖当时的表情很笃定，好像感觉我有点白痴一样，睁着大大的眼睛对我认真地说“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你不是之前还经常回来的嘛？”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其实特别的难过，因为我是回过好多次，可是我知道，我回去了，最终的结局未必是好的。我只想徘徊在家门口，找一下家的感觉，希望可以突然看到我爸，希望他突然就原谅我了，希望他对我说一句“明良，你回来吧！我原谅你了”
　　但是，从来也没有看到过他，从来也没有等到我想象中的场景。
　　我多希望那些场景会出现，我可以毫不顾忌的，哪怕是跪在地上请求父亲的谅解。
　　可是这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次也没发生过。
　　暖暖的话让我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我问她“你为什么一直那么在意我？你喜欢我？”
　　暖暖听后，一下子眼神的就慌乱了，小脑袋摇动和不浪鼓一样，那个样子真的很可爱。
　　突然我发现她和我所有认识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她永远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从不轻易表露出来，喜欢或不喜欢都藏在她的心间。”
　　说罢明良看向了暖暖，是笑着看着暖暖的，但是眼神和笑，却都是怜惜。
　　暖暖没有说话，表情依旧淡淡的笑着，手却轻轻地握紧了明良的手，感受着他的怜爱。
　　九歌不但认真地听着两人的讲述，眼神一直在捕捉两人的面容上的细微变化，每一个神态，每一个细小的肢体动作，都印在九歌的脑海里。
　　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些微表情，形体语言，和故事是相得益彰的，他们都会反映出讲述人真实内心。
　　这些加在一起，才是一个好故事的精髓。
　　明良怜爱的眼神还在持续，轻轻地浅尝了一口香茗，润了润口继续说道“在我的那些所谓的感情史中，不是没有见过暖暖这样的小鸟依人的样子的。有羞涩的，有欲罢还迎的，多少是有些相似的，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看我眼神是清亮的。
　　她的眼里仿佛一汪清澈的湖水，宁静得让你，都不舍得去触碰，哪怕是激起一点点涟漪，都会让你觉得破坏了那种宁静的美好。
　　所以，我当时没有再去追问他，因为差点我的荷尔蒙激素又要占据身体，但是我的心里告诉，她就是那曾经的美好。放过她吧！
　　我又多看了她几眼，然后对她有些冷淡地说“我送你回去，晚上不安全！
　　说完也没管她，起身双手插在裤兜中，想拗一个帅气点的造型。其实，现在想想，我从那时起，就已经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想给暖暖一个好形象。其实，我还有什么好形象，估计早就被我自己败光了。
　　但是我还是愿意拾起那些卑微，让自己感觉有点尊严。
　　我俩就这样走着，我插着裤兜走在她前面几米开外，虽然那时候我觉得冷得发抖，但是我极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要让她觉得我是怕冷的人。”
　　“哦！怪不得，我当时从后面看你走的样子，浑身都是崩着的！手不停地往裤袋撑着，其实，当时我看着你的时候，觉得那个样子有点搞笑，但是我又不敢笑。生怕你转身，我没办法面对你。”
　　暖暖打断了明良的话，捂着嘴笑了起来。
　　明良没绷住，也笑了起来，笑着说“没办法呀，不这样往下撑着手，手就要抖呀！我觉得那样子，很丢脸，所以只能这样子绷着走呀。样子很搞笑吗？”
　　暖暖点点头，轻声地笑着说“有点像是只鸭子！”
　　明良像个孩子一样，做了一个鬼脸，眼睛微微眯着，嘟着嘴，像是一个小孩子翻着白眼，嘟着嘴委屈的样子。
　　九歌看着，咽了一口吐沫，努力让自己神色保持不变，心里却想笑，两个人都这个年纪了，还能像个孩子一样的相互埋汰一下，多可爱呀。
　　明良咳嗽了一下，暗示暖暖保持仪态，继续说道“那天，我们俩谁都没说话，就这样安静地走着，夜晚只能听见对方脚步声，但是却很安心。我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安心地走过路，以往也是这样在夜里走，但是那时候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在游荡。不知道归处，也不知道归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去的地方都是未知的。
　　而和暖暖一起走，我非常清楚我要去哪里，我要干什么。
　　而且去的地方，是我渴望的，是我曾经回忆中最美好的地方。
　　我那时候有种错觉，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要停。
　　但是即使我想停留，脚步和时间不会停留，最终我们还是走到了那个弄堂口。
　　那个让我朝思暮想，但是又惧怕的地方。
　　“我不进去了！以后你出门当心点，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运气的”我酷酷得站着，没有转身，用略微低沉声音说着，尽量不表露出我对暖暖的担忧，也想隐藏我的情绪。
　　而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我刚想反过身来，暖暖突然从后面一把抱住我的腰，对我说“明良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地，我们还会见面的。”
　　那一刹那，我手揣在裤兜里的手颤抖着，多想从她的怀抱里抽出手来握住暖暖那双娇小的手。
　　我确实那么想了，也确实那么做了，只是当我抽出手来的时候，那双温暖的小手，和温暖的拥抱已经悄然离去了。
　　只剩下我不知所措的手，摊在半空中。
　　我转过头来，只看到暖暖娇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弄堂里。
　　那一刻，我真的是五味杂陈。
　　开心！失落！眷恋！不舍！温暖!那一句话留给我无限的期待！”
　　说着明良看向暖暖的眼神，有着一丝郑重，继续说“你知道吗？暖暖，那一丝期待，起码改变了沉沦的我，让我感觉对美好的期待都源于那一句，你一定要好好地，我们还会再见面的。”